如敲山核桃一般,下了死劲往地上砸去。
“倪队!”
如此砸了几下後,反应过来的刑警特警队员们纷纷围了上来,一小撮查看洛川情况,一小撮把馀亮控制住,剩馀一大撮则都在劝阻已经打红了眼的倪青。
“倪队别砸了!人都晕了!”
“倪队撒手!外边有记者啊!”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
临近午夜,C市中心医院的顶楼阳台,北风萧瑟,月色幽微。
洛川的颈上裹着洁白纱布,她坐在围栏边,裹着倪青丑陋但保暖的黑色羽绒服,哼起一首老歌。
阳台门吱呀打开,早恢复了冷静的倪青走出来,首先啵唧亲了下洛川的唇。
“不冷吗?”倪青坐到她身边,张开双臂把她圈住。
“没坐多久,不冷。”洛川轻蹭她的脸颊,问:“人有事吗?”
她指的是馀亮。
被捕後,因为倪青“一时失手”,馀亮晕死了过去,进了医院。而洛川虽然在反击的过程中没有受伤,但之前脖子上留下了好几道划伤,礼服前襟染了一片血红,看得吓人,也被一起送来了医院包扎。
馀亮虽是个切人相当熟练的变态,可他的身体素质非常一般,被倪青砸了几下脑门,过了快半个钟头才醒过来,被倪青审问的过程中甚至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又晕了两次。
倪青原本还想把人叫醒继续问,被面色不善的医生强行喊停,这才憋着满腔郁闷堪堪作罢,上顶楼吹风消气。
倪青哼一声:“脑震荡外加锁骨肋骨骨折,死不了。”
她咬牙:“还是下手轻了点儿。”
“再重点你就该吃处分了。”洛川无奈道,“你不想被这麽个神经病耽误工作吧?”
倪青瘪嘴:“可是他差点把你戳了个对穿诶!按我早年的脾气,不把他那两只爪子剁了就该感激涕零了。”
“你也就只能在我这里口嗨几句了。”洛川被她的语气逗笑了,“如果有旁人在,听见咱们倪队长张口就是剁手跺脚的,不得吓死呀。”
“让她们吓去吧。”倪青满不在乎,双手扶住洛川的两肋,径直把人抱进怀里,“反正你不会怕我。”
她小心避开洛川脖子上的伤口,抚摸她的後脑,几个克制的浅吻後,又一次开口:“不过洛川,我有个问题。”
洛川睁开眼睛,语气里没有一丝意外:“我为什麽要自己反击,而不是想更安全的方法,拖延时间,让馀亮暴露在狙击范围内,对吧?”
天气寒冷,两人呼出的白气汇聚在一起,将倪青的神色盖得朦胧:“嗯。”
“你已经想明白了吧。”洛川挑起倪青的下巴,指腹在她的唇上游移,“不然,我擅自做出那麽危险的事情,你早该生我的气了。”
“谁说我不生你气了?”倪青危险眯眼,搭在洛川腰间的手骤然一紧,“这两天你都别想下床了!”
洛川因她突然的动作而惊喘一声,却把人抱得更紧:“那不行,我答应了芮姐要带她们一家逛C市的。”
风变大了,把倪青的头发尽数捋到脑後,也将洛川的发丝一缕缕飘扬在眼前。风吹走了笼罩在月亮上的薄云,月华散落,将两人的面容照出格外的动人。
“倪青,如果我说,在被劫持之前我就已经有预感了,你信吗?”洛川吻倪青的鼻尖。
“信。”倪青点了头,双眼的倒影里全是洛川。
“那把刀抵上我脖子的时候,其实我的脑子里没有太多的惊慌,反倒是有一种……猜测被证实了的释然感。”洛川说道。
“我在想,如果今天就是我们命中注定的劫数,如果命运非要用这种荒谬的方式结束我的生命,我该怎麽办?”
“我这辈子活得挺好,但我现在拥有的东西里没有一样是靠认命得来的。所以,哪怕只剩最後一秒,我也是要主动反击的。”
洛川沉静地凝视倪青:“我的回答如何,倪老师?”
倪青没有犹豫,刮了下她的鼻梁:“很激进,但够漂亮。”
“上辈子,我一直是被动的。他们怀疑我,为了灭口而杀我,我无法反抗,也不想反抗,就那样让他们开了枪,把我从楼上推下。”倪青说着,略带感叹。
“早有预料的结局,但现在想想,还是不甘心。”
“但这辈子不一样了。”洛川道,“你反抗了,并且成功了。”
“是我们成功了。”倪青说,“就像十八年前我们一起捣毁组织一样,是我们共同的功绩。”
“还记得你当年说过的熵增定律吗?”
“世界永恒混乱,但秩序不会消失。”
“我们曾经是混乱的卒子,而现在,我们抓住了秩序。”
“在今天,这个几乎和死亡和混乱画上等号的特殊日子,我们一起把要伤害我们的人制服,把他送进监狱,让他接受审判,为自己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是对于命运最好的反击。”
午夜的钟声敲响了,月光明白如昼,却无半分诡异,如丝般柔和。
新的一日,新的一年,新的一世。
两个洛川并肩遥望江畔那灿烂的焰火,在生命重新开始的地方,庆祝相伴的二十个年头。
“生日快乐,我的倪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