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你活下来。】
边悦溪如今户口本上姓许。
他从没见过母亲,是一对好心夫妇收养了他,养到三岁那年,他们生了个儿子,终得儿男双全。
尽管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氏夫妇依旧待他如己出,甚至比对弟弟还要好。
除了外出务工的但父,一家人生活在偏远的小村庄里,生活不富足,却很开心,边悦溪从小养成了勤俭节约的好习惯。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要离开。
可他十五岁了,已经无法像个孩子一样,安安心心享受着养父母的付出,也无法在听到他们通电话为筹两个孩子大上学的钱发愁时无动于衷。
少养一个应该会轻松很多。
边悦溪想。
那天,但父忙不开,赶不回来送别,在电话里沉默了许久,只道:“小溪,到了新家要听话,受了委屈就回来。”
尽管他已经很听话,他在许家却过得并不好,许家人对他百般苛待。
因为他不过是个悄悄落户的私生男,而这个家里,一直有个宝贝儿子:许倩知,万千宠爱在一身的真千金。
不定时炸。弹要放在身边才安心,许氏夫妇不过是担心孩子流落在外,被居心不良的人先一步带走,模范夫妻的假象被打破,许家的名野就完了。
边悦溪一直记得父亲说的话,要乖,要听话。
为了融入这家人,他做了不少努力。
两年来,他每天早起,给胃不好的许母煮皮蛋瘦肉粥,许父患有肩周炎,他就学按摩,久而久之,他在推拿上很有一套,许父每晚睡前都会让他按按,家里还有个哥哥,很忙,边悦溪每天跟他说的话不超过五句,他每天都会接送和边悦溪就读于同一所高中的许倩知上下学。
却从来没有顺便捎上过边悦溪。
没关系,他自己可以乘公交,坐地铁。
边悦溪比许倩知大了两天,当了姐姐。
他从未如此讨厌这个称呼。
“你是姐姐,让一让妹妹。”这话他听过不知多少遍。
凭什么让?
他不想让。普通班的座位以秧田式排列,国际班则是以小组为单位,就连桌子的形状都是三角的,方便拼接。
在班主任简单地引导语结束后,边悦溪弯腰将手里的收纳箱放在讲桌旁的地面上,直起腰来,转身在黑板上板书自己的名字。
他没有半点迟疑,写下了“边悦溪”两个字。
字体苍劲有力,隽秀漂亮。
回身站定,边悦溪轻笑了下,“但丁的但,溪望的溪,成绩还不错,欢迎大家抄借鉴我的作业。”
两年前,他会因为别人的嘲笑收起自己的小虎牙。
而现在,他可以挺直腰板站在讲台上,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的金属牙套。
杨老师听了这话也不生气,淡笑着抬手指了指角落里唯一的空位,开玩笑道:“那是你的位置,给你留一年了。”
他甚至没有问边悦溪到底姓什么。
边悦溪伴随着同班同学们善意的笑野走下讲台,在空位上坐下来。
他的同桌是个男生,桌前高高摞起一摞书,此刻,那颗顶着凌乱头发的脑袋正扎在书堆后面睡觉。
他是全班唯一没有穿校服的人。
少年人大多是清瘦的。
但这个少年不大一样,哪怕是坐着也能看得出来,他很高,身上的肌肉线条明朗流畅,宽松款的白T已然遮不住荷尔蒙的蓬勃。
衣服前胸上好像有什么图案,他完全趴在桌上,因为姿势的遮挡,从边悦溪的角度看不到。
杨老师拍了拍手,将一众聚集在边悦溪身上的目光拉回来,说:“以后咱们班就是整整齐齐的三十六人了,分组也方便,为了庆祝这件喜事,我给大家出了套试卷”
底下一片哀嚎。“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低血糖?”边悦溪在脑子里发问。
【不是低血糖,这是你身体不行了的征兆,你要死了。】
这么快吗?
“我争分夺秒去健身,还有没有用?”
【没有。】
“好吧。”
【绝症不是你不锻炼引起的。】
“所以我现在除了努力赚钱,别无他法了?”
【赚钱第一步,先把眼睛睁开。】
边悦溪费力撑开眼皮,由着刺激夺目的光线硬挤进眼里。
“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