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袖走後,南枝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与恨意,指尖颤的发抖。眼前仿佛又是那大片的鲜红,没倒下的身子和死不瞑目的双眼。
她绝不会放过罗袖。
只是罗袖眼下知道她的身份,要如何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处理掉罗袖呢?且以她对罗袖的了解,她不会一直安于现状,倘若她以把柄要挟她做事,她又该如何呢?
那齐敬堂回到木樨阁的时候,南枝已躺在了被窝里。他放低了脚步声,简单收拾了下,也钻了进去。哪知大掌刚要探着牵过她的手,便觉她的掌心冰凉,不禁眉心微拧。见南枝还没睡着,便问道:
“手怎这样凉?”
南枝转过脸来勉强笑笑:
“许是刚才吹了些风。”
齐敬堂却见她脸色有些发白,起了些担忧:
“我去叫郎中来。”
南枝却拉住他:
“我没事。很晚了别折腾了,我有些困了。”
齐敬堂拿唇探探她额头的温度,并未发热。见她眼睛有些红肿,许是与那罗袖相见,哭过一场的缘故,便没再坚持,只是搂着她一起躺下。见她心绪不佳,以为她是想家的缘故,便拍了拍她的肩头:
“以後有了机会,我带你回去看看。”
“嗯。”
南枝应了一声,
“多谢您。”
她也明白齐敬堂将罗袖全来,也是为着她高兴而已。他对她的好,她不是感受不到。只是太飘渺了,刚才在云端里,不知哪一刻便又惹了他的怒火往下跌去。
他给她的,终究不是她想要的。
“又说什麽傻话呢?睡吧。”
几日过去,京城里又下了两场雪。南枝恰好来了小日子,有些腹痛。小蝶便煮了一大碗红糖姜茶端了上来,南枝只喝了几勺便搁了下来。她不是很喜欢姜的味道。小蝶见状,执意让南枝喝完:
“侯爷特地吩咐我看着你喝完,晚上回来要过问的。”
南枝脸色有些发苦,小蝶却坚持劝道:
“快多喝些,侯爷也是为您着想,您看您昨日痛成什麽样子了,把侯爷急的。”
南枝只好接过来,也不用勺子了,“咕咚咕咚”的喝得只剩了个底儿,小蝶这才心满意足又端了下去。
这一幕却恰被一旁绣着针线的罗袖瞧见,瞧着侯爷对小姐果真是极极宠爱,连这样的小事也会过问。心里便有些泛酸,想着真是不同人不同命。以前她是小姐,自己是丫鬟也就罢了,可如今薛府都败落了,她还有人疼宠着,自己却只能颠沛流离被卖来卖去,也得不了个安稳。只又觉着这恰是个好时机,便从南枝提起来:
“你来葵水的这些日子,侯爷都歇在了哪儿?”
南枝擡头看向罗袖,眸色有些深,却只是笑笑:
“有时歇在刑部衙门里,有时睡在书房,或者也来这儿。怎麽了?”
罗袖听的心中惊诧。她这些日子打听着,知道这大房只有两个姨娘。只她想着以侯爷这般的身份,怎麽也该後院充盈。瞧着侯爷身边伺候的丫鬟,她以为她们也是通房,却竟是侯爷独宠这南枝一人。
她顾不得泛酸,还记得自己的目的。见四下里无人,忙凑到南枝身边,压低了声音:
“小姐你糊涂啊,侯爷这般的身份,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了需求怎麽可能苦苦忍着,保不齐……”
她点到为止,随即又叹了口气,拉着南枝的手道:
“小姐,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可我这些年也被卖到不少富贵人家里,这样的事见得多了。即便现在侯爷身边没有,小姐你也要早些为自己打算。日後侯爷还要娶正头夫人,他再宠你,你也总有身子不方便的时候,是不是?”
南枝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做出一副锁眉深思的模样。罗袖见她听进去了,便接着劝道:
“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你如今是妾室,仰仗的可就只是侯爷,千万得把侯爷笼络好了。他身边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别让别的狐媚子钻了空子。倒不如你找个自己的人送过去,你是不是?”
南枝擡眼想看她,罗袖一时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扶了扶发鬓:
“不瞒小姐说,我颠沛流离这麽多年,的确想也有个归宿,但也是真心为小姐好,替小姐打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长在一起的,不比身边你身边那些小蝶什麽的,不知底细。”
南枝只将眉头锁得更紧,将手从她掌心里抽出来,垂下眼:
“我有些乏了,你先出去吧,你说的事我再好好想一想。”
罗袖知道她定然会有些不舒服,也不在意。就算她不答应,也可以用把柄来威胁她,便只应了一句退下了。
就在她走後,南枝擡起了脸,眸色幽深。
才几日罗袖便坐不住了,只怕自己若不答应她,她便要拿身份上的事来要挟了,到时候反而被动。齐敬堂宠幸谁她并不在意,只若真将罗袖给了齐敬堂,那她再想动她便更不容易了。
南枝思索着,一时竟有些进退两难,就算她现在谋划出逃,只怕仓促之间事迹败露,她又如何躲过齐敬堂的追拿?
况且若将罗袖留在这儿,真要吐露出什麽话来,这次答应了她,只怕还有无穷尽的要挟和索要,届时又该如何呢?一时思绪繁杂,搅作一团。
南枝想的有些头疼,却忽的有什麽一道灵光在脑中闪现,一时呼吸有些发紧,帕子也渐渐被掌心揉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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