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掉色的朱漆大门上贴着早已斑驳褪色的封条,无声昭示着来人止步。门口石狮依旧矗立,只是几乎布满污秽,再无昔日神采。
如玉心里莫名翻涌起阵阵刺痛,不知来源于何的悲伤几乎让他窒息。
“翻进去。”一个声音在他心底不断催促。
如玉四下环顾,见周遭似是无人方才纵身一跃,矫健地翻过高墙,落入院内。他的动作流畅得仿佛早已演练过数遍,身体远比失忆的头脑更记得这里。
靴底触及地面的瞬间,扬起一阵灰尘。
庭院里野草几乎及腰,在风中发出窸窣的哀鸣。雕花的窗棂大多破损,曾经精致的抄手游廊,如今也已瓦片零落。
如玉刻意忽视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不自觉往深处探索。手指无意识地拂过一根廊柱,上面似乎有几道深刻的划痕。
如玉止了脚步,借着日光仔细辨认。他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下意识便觉着这或许是条有用的线索。
可惜结果令如玉失望了。他细细摩挲,却发现不过是孩童的信手涂鸦。
他推开一扇虚掩的木门,许是年岁已久,腐败的门扉上近乎爬满了青苔。
“吱呀——”一声刺耳的长响之後,门应声而开,如玉放眼看去,似乎是书房模样。
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尘埃,木头腐烂的气息瞬间充斥了如玉的鼻喉。房间内所有值钱的物件早已被洗劫一空,唯馀几张竹简散落一地。
如玉颤抖着手捡起其中一筒竹简,却不料上面的笔迹早已被潮湿和虫蛀侵蚀,只剩下一团乌黑的墨迹。
如玉绞尽脑汁,试图在空荡荡的回忆中搜索出一点有关这里的蛛丝马迹。偌大的颜府叫他无端泛起异样的熟悉,如玉思来索去,心下隐约浮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许是颜府败落前,他曾在此处当差,封府那日同官兵起了冲突,这才失忆又侥幸被殿下救下。
万籁俱寂中,如玉的身影又自墙上隐去。
四四方方的小院内,苏嫣面对着于春风和安阳执手而立,轻咳一声便在娓娓道来:
“娘,安阳哥,最近我考虑很久了,我想承袭父亲旧业,在京中开个药材铺子。”
惊讶裹挟着些许忐忑侵袭了衆人,苏嫣似乎对二人的反应早有预料,清了清嗓子继续接了话题:
“娘,粢饭归来公主赏了我不少金银,足够开一间铺子的本金,钱的事娘不必操心。从前给父亲供货的药材贩子娘可认识?若是能联络上,倒是省些重新找人的功夫。”
于春风轻叹一声,嫣儿这总是不服输的心性,最是像她父亲:
“娘认识。只是嫣儿,你真的想好了吗?娘这里也攒了一笔银子,原是留给你作嫁妆的。。。”
话音未落,泪意先沾湿了睫毛。苏嫣的父亲去的早,现下唯一让于春风挂心的,便是苏嫣的婚事。待她百年之後,又有谁来替她照顾她的嫣儿?
于春风轻叹一声,嫣儿这总是不服输的心性,最是像她父亲:
“娘认识。只是嫣儿,你真的想好了吗?娘这里也攒了一笔银子,原是留给你作嫁妆的。。。”
话音未落,泪意先沾湿了睫毛。苏嫣的父亲去的早,现下唯一让于春风挂心的,便是苏嫣的婚事。待她百年之後,总想寻摸个可靠人来替自己照顾嫣儿。
且开铺子绝非易事,一想到苏嫣日日要起早贪黑,拨弄算盘,掂量药材,同那起市侩人精与人周旋,稍有不慎便会被那群人吃干抹净,于春风的心便揪到了一起。
“娘,好端端地,怎麽哭了。”苏嫣俯首,将头贴在母亲耳侧,紧握住那双几乎遍布薄茧的手,粗糙的触感述说着母亲这些年的含辛茹苦。
“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娘不用担心。当初娘不同意我去战场,如今我不也好好回来了?您看,公主都赏识我呢。”她的声音放得极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韧,“这铺子,不仅是营生,更是爹爹留下的一点念想。我想把它重新立起来。”
出乎苏嫣意料的,母亲竟然没再劝阻。于春风望着女儿亮得灼人的眼眸,又是天真又是倔强。
她粗糙的手掌带着几缕和顺的微风,怜爱地抚过苏嫣头顶,替她整理起耳边几缕碎发:
“罢了,罢了。。。你爹若在,想必也会由着你的。”于春风轻叹一声,终究是答应了苏嫣代她联络旧人。“明日。。。娘便去寻人问问,那些老关系或许还在。”
心愿得偿,苏嫣脸上旋即绽开一朵璀璨笑颜:“那便如此说定了!谢谢娘!”她欢喜地转向一旁沉默的青年,“安阳哥,药材铺子正缺人手,你可不许临阵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