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屈氏的事情说到底还是国事。
朝中有人利用权责偷偷暗地里放印子钱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大多是不在关键实权上的。
令家如今令庆和令沛在军职上,若是有沾财户的事儿无论多少传进有心人耳朵里都是要大做文章的。
如今朝廷多少只眼睛盯着令家令庆心里自然是清楚的,这些年他之所以能在军中这麽些年依旧能手握重兵而不被其他势力牵制靠的就是这份清正。眼下朝廷局势看着是风平浪静,但实则暗流涌动,这个时候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令家有人私放印子钱,这军财混在一起就不大好说了。
眼下,他自己将事情放到明面上,自然就不会让别人有话可说。
可令禹听见说真要送衙门,这心头还是有些觉得处置得太严重了。
他迟疑了会儿,还是向令庆道,“大哥,内子或许只是一时被钱财迷了心窍,咱们自家的事情就不能自己处理吗?让衙门来干涉,传出去你这脸上也不好看啊。”
令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还知道脸上不好看?早些时候若警觉些能出这样的事情?此事我已经有决断,你就不必再说了。”
说罢就要起身往外去。
恰在这时,魏妈妈差人来说,“老太太醒了!”
衆人一听这才跟着去了,令老太太见着一屋子的人,巡视了一圈,最後拉住令庆的手,“庆啊,你回来了?”
令庆点点头,“母亲,我回来了,家里的事情有我在,你不必挂心。”
令老太太点点头,“嗯,我知道你一向公允,只是这二房啊,你得担待些。”
令庆沉了一瞬,随即点点头,“儿子明白的。”
令老太太这才放心了些,随即让魏妈妈扶着自己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在外侧的屈氏不知从哪里奔过来,冲到老太太床榻前,张口便道,“母亲您可得救我,国公爷说要将我教给衙门处理,这如何使得,往後啓明丶嫣儿他们怎麽办?禹郎他们怎麽办?这还如何让他们做人啊?”
屈氏的哭啼声不绝于耳,令庆脸色一沉看向令禹,“她如何进来的?”
令禹一脸苦相,干脆不说话了。
令老太太听见这话一愣,随即看着令庆,“好端端的,这怎麽牵扯到衙门了?”
令庆见事情已经隐瞒不了,只得道,“屈氏犯了朝廷法度,依律例当由衙门干涉查处。”
“律例?不过是挪用了些银子,怎麽就律例了?”
这时,令沛往前一步道,“祖母,二婶婶拿着家里的钱到黑庄私放印子钱,且数额不小,朝廷律例,不得私放印子钱,二婶婶这般确实触犯了律例。”
令老太太一愣,看向跪在後头的屈氏,将手重重地砸在床上,“简直糊涂!这家里是缺你吃穿了?说过多少次,啓明的事情我会替他做主,你说说你操的是哪门子的心?”
她说着,这心口便又有些发堵,钟蓝连忙将人扶着躺下来,对着一旁的刘妈妈道,“快,去端药过来。”
令禹令远往里看去,“母亲没事吧?”
令老太太一边摇头一边喘气,待喝了些药,魏妈妈又帮着顺了顺气儿,这才缓了些。
她长叹了口气,看向令禹,“说过多少次了,家中事情t不能一概不问,你若早些发现还能劝着些,如今倒好,居然放印子钱去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揉了揉太阳xue,这才又朝着令庆道,“说到底,此事尚算发现得早,这所得银钱你上缴朝廷我都没异议,只是你要让屈氏去衙门这往後她还如何活?再说了,啓明还要科举,这往後还如何见人?屈氏虽然私心重了些,但至少对整个二房还算上心,此事我觉得就此打住吧。往後二房的那份家産也暂时由你们大房代为保管。你看如何?”
令庆沉着一张脸却没答应。
令老太太见着他不说话,有些着急起来,“怎麽,如今是我的话也做不到数了?”
令庆怕令老太太又气急了,这才道,“母亲,这事儿已经不是家事了。”
令老太太一愣,“怎麽就不是家事了?这不还没闹出什麽事情吗?你是朝廷一品军公,找到这黑庄,拿了进衙门不就行了?”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令沛朝着令老太太行了一礼道,“祖母,此事必须要罚!”
令老太太这会儿因着是靠在床上的,而令沛是站着的,加上身量又高,她这会擡头看过去只觉得令沛看着这威严架势颇大。
令沛此时神情算不得多严肃,可就是有种毋庸置疑的气势。
令老太太看了他半晌,最後才道,“你是为了你媳妇儿?”
令沛直了直身子,沉了沉,随即道,“有这部分的原因。二婶婶打从第一天开始就没正眼看过薇薇,从来也都只是称呼其为晏二姑娘,她是长辈,难道不懂称呼晏二姑娘是什麽意思?後来薇薇接手厨房,她也是多有怨言,今儿我也很想问问大家,自薇薇接管厨房以来,大家是觉得好了还是不好了?”
被这麽一问,衆人都有些愣住。
除了这每日都可点自己想吃的菜,大厨房的夥食也都变得不怎麽重样了。想吃的水果点心只要自己说了每个月也都能顺着自己的意思端来新鲜的果子点心。再加上这每日汤水也都是常备着的,若是自己想喝些别的还能从厨房拿食材自己在小厨房煮。
关键是,这菜色搭配得好了,饮食均衡了,似乎身子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仔细想想,这还真是从晏白薇接手之後才有的改变。
令沛见大家不作声这才又道,“个中好坏想必大家自有分晓,再者,薇薇为何会查出这账目的不对?她即便查出来了也可以隐忍不说,反正这钱二房也补上去了,最多也就是贪的自己那份盈馀,算到她头上她也没多得一分。可她还是说了,为什麽?我想,自然是为了令家好。可二婶婶呢知法犯法明明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仍旧为了私欲不管不顾,若是今日没查出来,只怕这印子钱的金额会越来越大,眼下朝堂经费本就吃紧,对于私放印子的更是严加打压,若哪天这黑庄出了事情,二婶婶只怕自己怎麽被卖的都不知道,到时牵扯到令家别说二伯了,怕是整个都会受到牵连。”
令沛的一番话有理有据,衆人听了皆是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