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生怕外账的事情被钟蓝知道了,会让她按月交,这才不惜自己掏腰包将账填平。
可她又哪里是那肯吃亏的?这才又想法子从账面上做手脚,多扣出来的正好够外账的息钱。
她这头不亏,那头又能狠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可哪里想到如今竟栽在一个庶女身上?
屈氏一把扶住椅子,二房三姑娘令嫣连忙将她扶住,“母亲,t你没事吧?”
说着又看向屋子里的人,“你们就都知道欺负我母亲,不过就是放些印子钱,这外头不也有人这般?怎麽到你们这里跟犯了多了不得的事儿一般?若是祖母在才不会这般呢?”
令庆“忽”地一下站起来,“哐啷”一声将手拍在桌子上,吓得一屋子的人都颤了颤。
他厉声喝道,“令禹,我告诉你若是你就是这般纵容妻女无法无天的,我头一个将你逐出令府!往後你过你的,和我们令家再无相干!”
令禹心头大骇,他没想到屈氏会背着他做这样的事情,也更没想到令庆会动这般大气。
他当即对着令嫣道,“长辈间说事儿有你说话的份儿?赶紧下去!”
令嫣当即将脸一挑,“父亲,你怎麽也跟着欺负母亲?我说的哪里就错了?”
令禹斜着眼瞄了一眼令庆,见他脸色越发沉了,又正声道,“还不下去?”
这时,一直没敢再说话的屈氏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是命苦啊,嫁的夫君没有半分胆色,还是个病秧子,这家头全靠我一个人独立支撑,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干什麽?不也就只有听信着别人如何说就如何做了?这哪里知道就犯法了啊?”
令沛听见这话,随即又掏出一页纸来,“二婶婶当真不知道?可这处黑庄与你签的契约里可是说了,若是被官府查到,概不究後账,一应责任全有放钱人承担。难道二婶婶在签这契约的时候就没问问这个放印子为何会被官府查?二婶婶不是乡户人家,字认识,理法也懂,我想你应该明白个中要害的,定不会犯这样的糊涂。”
屈氏一愣,没想到他会拿出这契约出来,她忽然有些害怕起来,“你,你还知道什麽?”
她原先确实是放些散户,後来胆子大了这才慢慢同那些黑庄合作,如此不仅不愁借钱的,而且利息也更高,每次一借都是上千两的数目,这麽一来,屈氏自然少了许多麻烦,于是干脆就只同这些黑庄合作。反正她只要出钱就是,到时间了再收回本钱和利息,她省事又省力。
可和这些黑庄合作,自然风险也就更大,为避免被牵连,这才有了这份契约书,若是出问题,那就是出钱人的问题,说白了,他们最多也就是个中间搭桥的,自然也就不会被人拿着话柄。
可她怎麽也没想到这契约会落到令沛手里。
如今,她还能如何辩驳?只得再次哭起来,“令禹,你媳妇女儿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看戏?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这时,令啓明也跟着颤颤巍巍地道,“大伯,这中间是不是有什麽误会?母亲她是不是被人骗了?”
在令家二房家中,令啓明大概是最不起眼的那个,说话做事像极了令禹,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唯唯诺诺,这会儿见屈氏这般,这才替着说了这麽一句。
令庆看向他,“你觉得你母亲这麽好骗?”
令啓明闻言,将头一缩,不敢再说了,也不知道为何,他每回见着令庆都觉得害怕得紧,现下令庆这麽一问,他哪里还敢接话,默默退了回去,低头不语了。
屈氏眼见着屋子里没人帮她说话,只得又立即哭诉起来,“我是真命苦啊,早知如此,当初生嫣儿的时候就该由着血崩算了。也不至于这会儿大家都质问我了。”
打从这前头生了令啓朝和令啓明之後,令禹便想要个姑娘,後来好不容易怀了令嫣,却没想到险些血崩。
因着如此令禹也对屈氏多有迁就,对令嫣也自然是更加宠爱,这会儿听着她这般说心里也是有些难受。
“你胡说些什麽呢!”
这时,令庆不耐烦地吼道,“好了,此事既然已经如此,明儿个就让管事将二房手里的财物收回来吧,这些营生暂时由大房和三房一起打理。还有通知府衙,让他们过来看看这私放印子该如何处理。”
他一向说一不二,这麽一吩咐,底下的人便就立刻去办了。
只是屈氏似是吓傻了一般,根本不敢相信令庆会亲自叫府衙的人来,这不就是将自己推出去吗?
她当下想哭是连眼泪都有些挤不出来,她慌张地看向令禹,“禹郎,你倒是说句话啊!”
令禹嘴唇翕动,可话到嘴边就咽了回去,在令庆面前,他根本就是一只小鸡。
可屈氏一脸仇怨地看着他,令禹又只好慢吞吞地道,“大哥,当真要叫衙门的人来吗?若是真的会不会对令家不好?”
可令庆狠狠撇了他一眼,“不去才是对令家不好。明原,你也是在朝廷做事,虽说只是靠着阴荫俸,但王朝法度你就当真不要了?你这般还不如脱了你这身官服!”
“令家如今算是树大招风,稍有不慎就会被有心人利用,万一这私放印子钱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到时,害得只能是令家。”
令庆当然最气的还是屈氏,可毕竟妇人,他又不好直接吼屈氏,只得将话说给了令禹。说到底若不是他由着屈氏上蹦下跳的,能有今天这事?这事情他也有责任。
眼见着人已经去了衙门,屈氏是半分想法都没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