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同时折磨自己和烛荒,用一些暗示引导的方式让烛荒不断向她表露心迹,但她从不给他类似的回应。
她想听他说那些话,只是为了确定他目前眼里仍旧只有她。
但她又不肯给他名分,残忍地假装置身事外。
烛龙天生对情感上的细微情绪难以精确理解,那段时间,烛荒时常感到憋闷。
他和如胶似漆的小兔子之间,竟然开始频繁爆发争执,互相指责,互相控诉。
有一次她从学宫回到寝殿,烛荒正在搅拌餐桌上温着的羹汤。
她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嗓音轻轻柔柔:“为什麽周铳和封占都退出了,你跟他们说了什麽吗?”
烛荒金色的眼瞳收缩後再扩张,这代表他在压制情绪,但他用震波回应:“他们没有退出,只是去跟其他人组队了。”
“那我们队只剩下我们两个,别人都是四个一组,吃亏的。”她半开玩笑地抱怨。
她当然知道这种试炼队里有个烛荒就已经足够了,但她想故意挑明烛荒私下驱赶其他队友的“恶行”。
那两个额外队友是温怜尔的幌子,当时正是她最害怕学宫里流言蜚语的年纪。
“哼。”这是鼻音,烛荒改用声带发出声音的时候就代表他已经不开心了。
他转过头,看着小兔子无辜的美丽的脸,用磕磕巴巴的人族语言开始控诉,因为她竟然还敢对此表示不满,“你套祝福他们,我还没有,你先给了。”
温怜尔有非常合理的理由:“他们那点战斗力,当然比你更需要我的护咒,你套不套有什麽区别呢?试炼里的那点灵力,哪怕你不运转罡气,试炼阵法都打不穿你的龙鳞。”
“问题是这个?问题在这里吗温怜尔?”他皱眉,一双石珀色金瞳满是委屈:“你,最重要,不论需不需要。”
她知道他的意思,只要队伍里有她,无论她需不需要,他总是选择照顾她,其他人等于不存在。
但是她没有。
烛荒觉得她关心其他人超过关心他,他酸得快要变形了,没当场手刃两个队友都算是很有忍耐力,事後当然会把他们赶出队伍。
她竟然还敢来暗暗抱怨。
她应该懂他很难过。
她以前懂。
她低头想了一会儿,才委婉解释,“很少有两个队友一组的试炼队伍,只有凤玄和离桉,但是你知道的,大家都知道,凤玄和离桉已经定情三年了。”
烛荒眯起眼困惑地凝视她,“你,我,十六岁,十六年,烛汪,兔子最爱的龙,除非,你有什麽惊人的新消息,告诉我?”
“你当然是我最爱的龙,我永远不会有什麽惊人的新转变。但这不完全一样。”
她害羞地低头抿嘴,过了会儿才小声试探:“凤玄和离桉……将来会成婚。”
烛荒愣住。
成婚这个词对少年还很遥远。
她过分心急地继续试探:“如果将来你跟你的未婚妻在同一队,你会像对待周铳一样把我赶走吗?”
“不会。”烛荒斩钉截铁地回答:“你会一直跟我们待在一起。”
年少的烛龙当时很久没想明白这个回答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总之他的小兔子一瞬间伤心欲绝。
“我们”是什麽意思?
他其实确实打算跟其他人成婚?
嘴上一天天的“我心里只有你小兔子”,心里已经做好准备让兔子跟他未婚妻和平共处。
温怜尔露出强作戏谑的笑,想开口玩笑几句,嘴唇却发抖。
担心一说话就哭出来,她起身跑回偏殿卧房,第一次不准烛荒进来哄,以免他发现她哭了。
但他还是听见她闷在枕头里的呜咽声。
烛荒就是在那次争吵後,自己要求种下连心血咒,以免再次不经意让小兔子伤心。
这段八卦温青妩很小的时候就听过完整版。
因为事情闹得很大。
烛荒的长辈不允许他自己给自己种这种邪咒。
这玩意从前是魔族为了强制属下忠心才会做,傻龙居然打算自己虐自己。
因为必须要一个合理的理由,年少的烛荒就把事情经过老老实实给说了。
之後被烛龙长辈们嘲笑了几千年。
温青妩小时候听故事,只觉得烛龙好傻。
此刻看这条胖龙卷着小兔子宝宝,一脸急切地想要理解她在哭什麽,温青妩忽然觉得动容。
烛龙在用自己的方式竭尽全力理解朏朏的感受。
他值得她那麽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