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叫她“韦小姐”,还不敢跟她对视,做出的事情全然不符合形象。
还有最後告别之时。
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氤氲着水汽,眼尾擦出两抹薄红,似乎动用了极大的忍耐力才克制住情绪。
他喊她“韦小姐”的时候,音调放得很低,尾音又拖得特别长……
似眷恋,似不舍,在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
再後来,他们果然有了更多的故事,是他一直在努力地靠近她。
倘若说先前的韦璇还有些埋怨陆荆云骗她,那麽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接受了他所做的一切。
他很勇敢。
明明是个高冷又不爱说话的人,偏偏在她面前这麽软丶这麽乖,就像个冰皮夹心蛋糕。
“小宝,你要跟我说什麽?”韦璇伸出手来摸摸他的脑袋。
陆荆云依然低着头,紧扣住她的裙摆,用一种几近于自言自语的音量说道:
“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在霖城一中,而是韦叔叔的小酒馆,我当时才八岁。
“韦叔叔举办了一个小型的酒会,我爸……不,陆建川带我来参加,却为了应酬,把我甩在旁边。”
韦璇上前一步,站在陆荆云面前,将他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温柔地轻抚他的侧脸。
“我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没有人理我,後来有个穿红色裙子的小姐姐叫住我。
“她是孩子王,很多人跟在她後面跑,我没想到她会注意到我。
“她夺走我的酒杯,跟我说‘小孩子不许喝酒!’,还重新帮我取了一杯橙汁,又带着我跟其他人一起玩。”
韦璇沉默无言。
她原本以为咖啡厅那次是她和陆荆云的初见,前几天才知晓并非如此。
而陆荆云现在讲述的故事,再次令她感到意外,他们的初遇竟是在这麽早。
“然後呢?”
韦璇俯身亲了亲陆荆云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那个时候我陪你玩,你开心吗?”
这些事情,她都不记得了,而他心心念多年,似乎是有些不公平,但好在……
他们还有以後。
陆荆云终于松开了韦璇的裙角,主动去握她的手,反被她紧扣住不放,手指交叉,变作十指相扣。
“很开心,从来没有那麽开心过,所以我记了很多年。”
他不擅长笑,唇角抿出的弧度很微小,却也是真切存在的。
“那个时候,你带我玩的游戏结束之後,你又带我走进宴会厅里面,刚好有人在弹钢琴。
“你说,钢琴声很好听,你很喜欢,但是没想过要学钢琴,还是看别人弹更好。”
陆荆云讲述的故事到这里结束了,但韦璇已然明白了那些未尽之言是什麽。
因为她觉得钢琴声好听,所以他选了钢琴,并且在练琴的过程中,真正爱上这种乐器。
在无人陪伴的年岁里,只有钢琴陪着他,钢琴才是他唯一的挚友。
他从未变过。
其他的Omega哪怕再喜欢她,譬如馀啓潇之流,为了追逐音乐事业,毫不犹豫地放弃她,後来出名以後,又想要追回她。
韦璇能理解他的选择,但也仅此而已了,天底下哪有鱼和熊掌兼得的好事?
但陆荆云不一样。
不管是“小云朵”,还是“陆老师”,纵然表现出来的性格与处事方式不同,但面对她时,永远将她放在第一位。
虽说骗人不可取,但是事到如今……谁会把最爱自己的人推开?
她又不是傻子!
“陆荆云。”
韦璇在他身前蹲下来,紧握他的手,“我问你一个事,你老实回答我。”
陆荆云顿时紧张起来,黑亮的眼睛瞪得很圆,脸都涨红了,胡乱说了一堆。
“什丶什麽?不是!我丶我的意思是……好的,姐姐你问吧……”
韦璇被他可爱到了,忍俊不禁地笑起来,擡手想捏他的脸颊,却见他乖乖地俯下|身,把脸送到她的手边来。
“姐姐,给你捏。”
他顿了顿,还换了一边,担心她捏不够似的,小声叮嘱道,“这边也可以捏。”
“你怎麽这麽呆?”
这还是韦璇第一次用“仰视”的角度去看别人,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如此“无聊”的事情笑得停不下来,好半天才收敛住笑意。
她郑重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