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午後的阳光,像打翻了的蜂蜜罐,稠密地泼洒在冷昊与何倩倩家的小阳台上。何倩倩正小心翼翼地将一盆刚买回来的薄荷移栽到更大的花盆里,她的动作专注而轻柔,仿佛对待的不是植物,而是什麽稀世古董。冷昊坐在轮椅上,膝盖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目光却追随着妻子忙碌的身影,嘴角噙着一抹化不开的温柔。
“倩倩,那盆薄荷要是会说话,现在肯定在尖叫‘救命!我要被溺爱死了!’”冷昊打趣道,声音里满是笑意。
何倩倩回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脸颊上烧伤的疤痕在阳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去你的!我这是科学养殖,你懂什麽?等它长爆盆,给你泡水喝,降火气,省得你整天嘴贫。”
就在这时,门铃像被按了加速器一样“叮咚叮咚”急促地响了起来。何倩倩放下小铲子,擦了擦手:“肯定是晚星,说好今天来喝我新学的银耳羹的。”
门一开,林晚星就像一阵香风卷了进来。她一把抱住何倩倩,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丶几乎要冲破天花板的兴奋:“倩倩!倩倩!天大的消息!”
何倩倩被抱得一个趔趄,失笑道:“慢点慢点,什麽消息比我的银耳羹还重要?难道是彭杰又抓了个肇事逃逸的?”
林晚星松开她,脸上绽放着一种近乎圣洁的光芒,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但那音量足以让阳台上的冷昊也听得一清二楚:“我!怀!孕!了!”
“什麽?!”何倩倩猛地抓住林晚星的双肩,眼睛瞪得像铜铃,“真的?!什麽时候的事?检查了吗?彭杰知道了吗?天哪!”
冷昊也操控着轮椅从阳台划了进来,脸上是震惊和由衷的喜悦:“晚星,恭喜!这真是……这真是太好了!彭警官肯定乐疯了吧?”
林晚星骄傲地挺了挺还完全平坦的小腹:“昨天刚确认的!彭杰知道的时候,差点没把交警队的岗亭给蹦塌了!现在他看我就像看一个国宝级瓷器,走路都恨不得给我铺红地毯,喝水都要试温度计!”
何倩倩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她拉着林晚星的手,轻轻抚摸,仿佛能感受到那个小生命的存在:“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兴奋劲儿稍稍过去,三人坐在沙发上,何倩倩忙着给这位准妈妈倒水拿靠垫,忙得不亦乐乎。林晚星捧着温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突然,她话锋一转,像是想到了什麽重大计划。
“倩倩,昊哥,”她放下水杯,表情变得无比严肃:“我有一个提议!”
何倩倩和冷昊面面相觑,都被她这架势镇住了:“什麽提议?”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你们看,我和彭杰,颜值智商双高;你和昊哥,坚韧善良,内涵无敌!我们俩的孩子,那绝对是强强联合,基因优化组合的典范!”
何倩倩听得一愣一愣的:“所……所以呢?”
“所以啊!”林晚星猛地一拍沙发扶手:“你们得加油啊!抓紧时间,努力努力再努力!说不定,我生个女儿,你们生个儿子,或者反过来,咱们正好订个娃娃亲!这简直是天作之合,史诗级的联姻!”
“噗——”冷昊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差点全喷出来,呛得直咳嗽:“咳咳……晚星,你这思维也太跳跃了!孩子还没影呢,就连娃娃亲都安排上了?”
何倩倩也闹了个大红脸:“胡说什麽呢你!这都什麽年代了,还娃娃亲!孩子将来的事得由他们自己决定。”
林晚星理直气壮地说:“这怎麽叫胡说?这叫提前规划!倩倩,你想啊,咱们俩这关系,要是再成了亲家,那简直就是人间佳话,爱情友情双丰收!到时候,我们俩带着孙子孙女出去遛弯,那场面,想想就让人激动得晕过去!”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几十年後儿孙绕膝的美好画面:“我们家孩子,继承彭杰的正义感和我的敏锐直觉;你们家孩子,继承昊哥的智慧和你的温柔坚韧。这组合,简直是完美!”
尽管林晚星的“娃娃亲计划”夸张得让人无语,但何倩倩和冷昊的生活,其核心依然是那份浸润在柴米油盐里的丶踏实而温暖的甜蜜。
他们的日常是这样的:
清晨,何倩倩会先醒来,轻手轻脚地起床,为冷昊准备早餐和需要服用的药物。她会细心地把轮椅推到床边最顺手的位置。冷昊醒来後,总会先给她一个温暖的微笑,那句“早上好,倩倩”如同最动听的誓言。
何倩倩在厨房煎蛋,冷昊会操控轮椅过来,从後面轻轻环住她的腰,看着锅里滋滋作响的鸡蛋,慢悠悠地问:“还没熟吗?我爱吃溏心的……”何倩倩会嫌他碍事,用手肘轻轻推他,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白天,何倩倩去特殊教育学校上班,教那些特别的孩子唱歌丶弹钢琴还有少量的艺术课,冷昊在办公室处理残联的工作文件和设计稿图纸。他们会通过视频电话“查岗”,内容无非是“午饭吃的什麽?”“脖子酸不酸?记得多活动一下。”平淡得像白开水,却每一口都滋润心田。
晚上,何倩倩会帮冷昊做腿部按摩,防止肌肉萎缩。她的手法并不专业,但极其耐心。冷昊则会给她读小说,或者分享工作中的趣事。何倩倩脸上的疤痕,在温暖的台灯光下,不再是痛苦的印记,而是岁月赋予他们的丶独特的爱情纹身。
关于孩子,他们其实有自己的规划和期待。他们咨询过医生,知道像他们这样的情况,需要更加谨慎和周全的准备。他们渴望一个爱情的结晶,但更希望是在一切条件都成熟的时候,从容地迎接新生命。
对于林晚星那个“娃娃亲”的宏大构想,他们私下里说起来总是笑作一团。
“晚星真是……想象力丰富。”何倩倩一边笑一边摇头。
冷昊搂着她,眼中是深邃的爱意:“不管有没有娃娃亲,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就像我们一样。”
何倩倩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觉得无比安心。
他们的生活,有轮椅的轨迹,有伤痕的印记,有视障朋友带来的关怀,但更多的是相濡以沫的陪伴和理解。这种幸福,不轰轰烈烈,却细水长流,比那个夸张的娃娃亲计划,更真实,更甜蜜,更值得期待。
而关于未来是否真的会有一场“娃娃亲”,没有谁会在乎,重要的是,他们的友情和爱情,早已超越了世俗的约定,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最坚实的依靠。这,就足够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