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轻咳一声,推门而入。只留江流与那三名侍卫大眼瞪小眼。
几人心知肚明,别看他们这会儿人数占了上风,但若真敢轻举妄动,只怕脸上那还在火辣作痛的印痕,很快就会多一边对称。
殿内,龙凤呈祥,铺张艳丽。
屋内陈设比起何晓凤几日前的新房也不遑多让,红烛金器,穗帐流纱,自天井之上层层垂落,缀着缕缕金线,在喜烛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只是不知为何,这等繁华布置却叫人头晕目眩,仿若置身幻梦。
李莲花心念一动,立刻封住周身要xue,屏息凝神,随即快步走动,将殿内门窗一一推开。
海风自外扑面而入,穿堂而过,吹散了四周艳俗的香气,也令眼前扭曲景象通通归位。
他拾级而上,穿过重重如血的纱幔,终于在帷幕深处的喜床上,看见了笛飞声。
那人仅着一袭中衣,浑身染血,琵琶骨被两根细细的金链贯穿,牢牢锁在床榻之间。可他却盘腿而坐,神色沉静,分毫不似坐以待毙之人。
“你来了。”
笛飞声仿佛早有预料,掀开眼皮,望向李相夷。
“我来了。”
李莲花走近细看,笛飞声的伤势虽重,所幸尚不致命。万幸,他没让江流直接闯进来。
这人与那角丽谯也不知发生了什麽。仅着一身皱皱巴巴的中衣,衣襟大敞,看着委实狼狈。
李莲花未敢擅动琵琶骨上的伤,只是先上前一步,以扬州慢为他梳理体内混乱的内力,顺便化解熏香残留的影响。
待内息稍稳,他将笛飞声散开的衣襟拢好,又从一旁叠得整齐的大红喜服中抽出一条裤子,丢到他身上。
“将就穿吧。这红色……挺衬你的。”
笛飞声虽知此刻并无选择,心里却仍有些排斥。但一想到被角丽谯扎穿琵琶骨丶捆在床上逼着成亲丶险些洞房花烛……穿条红裤子似乎也算不得什麽要紧之事了。
只是他行动受限,裤子穿得格外吃力。
李莲花看了半晌,实在看不下去,认命的上前抓住笛飞声的裤子,替他拉了拉裤腰。
“你跳一跳试试?”
笛飞声冷着脸,沉默不语。也不知他最终是如何说服的自己,总之,他真的,配合地跳了跳。
偏偏就在此时——
耐心耗尽的江流推门而入。
她脚步极轻,李莲花与笛飞声又神色肃然丶专注非常,压根没察觉到屋中多了个人。
直到江流在他们半步之外站定,二人才後知後觉地擡起头来。
两人靠得极近,李莲花的手还搭在笛飞声的裤腰上。
江流脚步一顿,飞快倒退三步,语调微妙:“打……打扰了?”
笛飞声:“……”这就把她杀了。
李莲花:“……”这就杀了我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莲花话一出口,便觉得越描越黑。索性闭嘴不言,两眼一闭,气急败坏地狠狠拽了一把笛飞声的裤子。
只听笛飞声闷哼一声,若非他现在行动不便,怕是早就一掌拍上李莲花的天灵盖了。
总之,两人谁都没个好脸,倒有点十年前你死我活的那个味道了。
江流看够了笑话,才慢悠悠上前,替笛飞声检查伤势。她小心掀开衣襟,看了看他两侧被洞穿的琵琶骨,又探了探他腕间脉搏,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蹙,搞得笛飞声与李莲花也跟着一惊一乍。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