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彦玉挖到了不少土茯苓,而何云闲的背篓也装满了野菜野蕈,还有一些有用的药草。
两人背着满满的收获,沿着山间小径往回走。
莫彦玉心情颇佳,嘴里不停说着这些年随师傅云游四海时,见过的奇闻异事,还有镇上新近发生的趣谈八卦。
何云闲偶尔应和一声,心思却渐渐飘远了。
他犹豫再三,趁着莫彦玉歇口气的间隙,状似随意地开口:“彦玉,你行医见得多。我听说,有些汉子身子会有些隐疾,比如……比如不能人道之类的,这常见吗?”
莫彦玉正说到兴头上,闻言也没多想,便顺着话头说道:“这事儿啊,我跟着师傅还真见过不少。”
他掰着手指头数,“有的是年少时不懂事,伤了根本;有的是忧思过重,耗损了心脾肾气;还有的是突遭大变,惊惧交加之下,那物事便不中用了……原因多着呢。”
何云闲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紧张地追问:“那这样的人,还能治好吗?”
“治是当然能治!”
莫彦玉答得干脆,“只要不是天生的,后天所致的,大多都能调理过来。像师傅就治好过好几个,无非是对症下药,或是温补,或是疏解,费些时日罢了。真正先天带来的,那才是极少见的。”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略带抱怨地补充道:“不过啊,也有些人爱自己瞎琢磨,明明身子骨没问题,偏信些偏方,乱吃些鹿茸、淫羊藿、肉苁蓉之类大补大燥的东西。”
“好家伙,那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比平常亢奋数倍,欲望强盛得收不住,反倒把自己和屋里人折腾得够呛。”
“我就见过有媳妇受不了,偷偷跑来医馆找我哭诉,求我开点清心降火的方子给她男人压一压,你说这岂不是白白受罪?”
他说者无心,何云闲却听者有意。
听他说能治好,何云闲先是松了口气,待听到后面列举的几味药材,他更是心头一动,默默将他说的这几个名字牢牢记在心里。
他隐约记得,方才采药时,似乎见过莫彦玉有挖到其中几味。
何云闲央求从他那里拿一些药草,也不说原因,只说他在山上或许用得上。
莫彦玉也不在意,他这一趟是专门来挖土茯苓的,旁的都是顺手。
“你要的话,就全拿走吧。”
等他们回到院子里,莫彦玉干脆只留下自己要的茯苓,其他的药草全留给何云闲。
何云闲由衷地道了一声谢。
他想着,过段时间就找个机会,偷偷用这些药材给相公炖点汤水,若是对他有用,那便再好不过。
*
谢冬鹤背着采买的物什回来时,日头已微微西斜。
何云闲见他回来,先是一喜,他等相公回家等了大半日,这段时间里,吃不下喝不下,一看他回来了,才彻底安心。
又见他拿了那么多东西,何云闲连忙过来帮忙,两人一块把东西全都安置好。
他把盐油等调味放在灶台上,才出来,就看到谢冬鹤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似乎要同他说话。
“怎么了?”
谢冬鹤从怀里取出个油纸包好的小包,递到何云闲面前。
“这个,给你。”
第33章鸡纵花木耳蛋羹亲手为君簪发……
何云闲疑惑地接过,打开油纸,本以为是他买的点心。
待看清了,才发现里面包的不是点心,而是一支样式精巧的镀银发簪。
他眼睛倏地亮了一下,正要欣喜,可一看清这簪子的模样,这样精致,显然价值不菲,顿时有些不安。
“这簪子太贵重了。”
何云闲第一次收到这样昂贵的礼物,有些无所适从。
接受别人的礼物,往往都是要还情的,从前邻里偶尔会送他一些菜蔬或是果子,都不甚值钱,他也会加倍还回去,免得落人口实。
可这样好的银簪,他得拿什么还?他如今一无所有,就更不敢收下这种好东西了。
何况……
何云闲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头上束发的红色发带,那带子虽已洗得发旧,颜色也淡了,却是他成婚时系的,一直珍爱非常。
“这太贵重了,我还不起,我用发带就好了。”何云闲连忙把簪子还回去。
“簪子不贵,是用买菜坛子省下的钱买的。还是按你教我的法子,同那小贩砍了价才买下的。”
他目光落在何云闲脸上,声音不自觉放柔了,“我想着,你戴上定然好看,便买回来送你。”
“我们是夫夫,哪里用得着还礼?若是过意不去,就戴上簪子,让我好好看一眼,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着,他已伸手,近乎强硬地将那支发簪塞回了何云闲手中。
何云闲被他这话语和动作弄得心头一颤,脸颊泛起热意。他垂下眼睫,看着掌心那枚精致的簪子,缠花镶珠,放在手心里也凉丝丝的。
他犹豫片刻,终是抵不过那份藏在心底的欢喜,这簪子样式漂亮,他其实也是喜爱的,更何况这还是他相公为他买的。
“那相公帮我簪上?”
谢冬鹤闻言,眉眼立刻舒展开来,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哪里会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