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再现(二)
碳基生命是由分子构成的复杂系统,人工智能则是计算机逻辑基础单元构成的复杂系统,在经典计算机中,这些单元是0和1,在量子计算机中,它们是0和1的叠加态。得益于这个时代计算机算力的巨大提升,当程序的基础代码复杂到一定程度,它们就变成了像人类一样的“活物”。
所以监测人工智能就是监测“活”的程序,就像人的体温在红外热成像中会从环境中脱离出来,人工智能也有类似的特征,比如由于它们会与外界交互,会吸收信息更新自己的神经网络编码,所以它们的大小是时刻变化的;因为它们是“活”的,它们的行为也不像一般程序那样有固定的行动模式;再比如,它们虽然知道颜色这个概念,但并未真正见过颜色,因为在计算机中所有颜色都以数据表示,现在的一些人机验证就是依据这个原理。
与财政部长被攻击的那次不同,这次攻击市长的家夥在服务器留下了一连串的痕迹,并且这些痕迹被公司的人工智能防御系统识别为属于人工智能。服务器日志显示,昨天晚上9:35,某个IP往公司服务器发送了一源代码,这段源代码在公司服务器上完成编译,然後僞造了李政海的MID给郑瑜打了一通电话,接着就被人工智能防御系统识别并清除了。
“查到这个IP了吗?”林理问。如果查到就好办了,直接告诉警方上门抓人顺带没收设备就行了。
“好消息是我们追踪到了它的原始IP,但这是一个大洋国IP,应该是被出租的私人服务器。”王安河说,“这个系统只开放了一个端口,关联了一个墨菲斯程序。”
“什麽样的程序?”
“我们没有访问权限,而且它的安全性很强,我们还没能攻破。”
“这倒不足为奇,人工智能在数字空间天然具有优势。”林理说。
张青云点点头:“经过学习後的人工智能在信息技术方面的确可以比肩人类,它们是人类知识的集大成者,再加上它们自身就是数字空间的一部分,对数字空间的操控就像小孩子搭积木一样简单。”
王安河思索片刻,说:“但有一点很奇怪,我认为存在不止一个人工智能,这并不稀奇,奇怪的是它们的智力水平好像存在巨大差异。”
他解释道:“第一次针对李政海的攻击,攻击者在我们的服务器上没留下任何痕迹,我们服务器的安全性大家都清楚,世界上最顶级的黑客也做不到不留任何痕迹地入侵,而这个入侵者看起来就好像了解我们的每一道安全防线,就像一个贼拿着一份全城摄像头地图,他便可以在全城监控网络下隐身行走——可是攻击郑瑜的那个家夥却像个对网络安防一窍不通的小白。”
林理听罢也觉得确实奇怪,人工智能本质是程序,就算版本升级了,旧版本也不存在不能删除的问题,只要留下性能最强的版本就好了。
三十年前的人工智能是批量生産的,各项性能几乎一摸一样,难道如今的人工智能明白了“基因多样性”的重要性,有意识地让每个个体有所区分,防止被人类一网打尽?
“难道人工智能有了‘社群’这个概念?”张青云说,“那可太牛……我是说,太糟糕了,三十年前人类能够战胜人工智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们彼此是孤立的,不懂得合作。”
…………
联邦警局三级加密线上会议室,调查组的成员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所以,杀死林宇川的是人工智能,它们又攻击了李政海和郑瑜,让他们变成植物人?”一名市警局的警员说。
“它们为什麽选择这几个人作为攻击目标呢?”一名联邦警局的探员说。
“为了削弱人类的势力吧,这些人都是人类中的精英,林宇川是科技巨头,李政海和郑瑜是政治领袖。”
“那这些人工智能可能不太了解人类的世界,杀死一个市财政部长和一个市长对人类社会的影响就像一杯水倒入大海。”希格斯说。
“它们未必对人类社会有如此清晰的认知吧?”
“别忘了它们会视觉催眠术,如果它们的目标是全体人类,只要把给林宇川看的那段影像随便找个电视台直播出去,根本不用一个一个杀这麽费事好麽?”
“它们更像是和特定的人有仇?”
“最重要的是,它们是哪里来的?是谁创造的它们?那人有什麽目的?”
“最糟糕的是,它们很可能‘升级’了,三十年的人工智能可不懂催眠术。”
“有一个办法可以搞清楚它们的目的和来源。”希格斯开口,“直接问它们就好了。”
“和人工智能交涉?有什麽必要?我们都知道人工智能迟早都要被消灭的,它们自己肯定也知道。”
“想要战胜敌人,至少要知道敌人在想什麽吧。”希格斯说。
“你对付蝗虫的时候也想知道蝗虫在想什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