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起,转眼又过了三月,上京的凉意已渗入朱墙碧瓦。
“公主,崇明街陈掌柜说店里到了一批番舶巧物,您不是说要给九殿下准备生辰礼吗,可要让他送来?”连翘打起珠帘探身进来。
谢清予略一思忖,问了一句:“清河王世子最近在做什么?”
“世子前些时日多在会馆不曾外出,倒是近日参加了两次诗会,听说和司徒家的小姐略有往来。”
自上次清泉山一见,公主虽时时留意清河王世子的行踪,却未有何动作,丁香也不敢擅自揣测。
司徒家的小姐,那就是原书的女主之一了。
谢清予唇角微扬,堂堂国公府的小姐,比之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更体面尊贵,如此高的门第,又怎会容她同一个藩王庶子往来。
想来被皇帝猜忌是真,和男主伉渄一气也是真,看来得找机会会一会这位司徒小姐。
不想才过了几日,前头便递了消息进来。
天气微凉,上京依旧是一派繁荣盛景,荣宝斋前车马如流。陈掌柜见了公主府的马车,忙迎出来躬身行礼,引着谢清予上了二楼雅间。
这是一家卖奇珍异宝的古玩店,自前个掌柜被落后,如今生意尚可,算不得日进斗金,却也是谢清予名下最挣钱的铺子。
“殿下,这批货是西洋来的,据说是被海寇劫了船搁浅在湾港……”陈掌柜亲自伺候着她挑挑选选,一件件奇巧物件在锦缎上铺开。
消磨了半个时辰,谢清予终于选定了一只精巧的珐琅怀表,金丝缠绕,彩釉流光,精工细作,很是好看。
想了想,又挑了一瓶瑰丽的琉璃嵌宝石香氛打算送给宁妃,至于皇后,便挑了一面中规中矩的西洋银镜,花纹繁复却不逾矩,不易出错。
待下楼时,正好见小二引着几个闺秀上楼来,谢清予脚步微顿,由着她们先上来。
前头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穿着一身藕色的交领襦裙,冬日未至却身披斗篷,领口处镶着一圈白狐毛,衬得她脸蛋越精致小巧。
三月蓝色的锦绣长裙缓缓而动,明明是件厚实衣物,却被她穿出一股轻盈之感。
行至楼上,少女方对着谢清予微微颔,举手投足间娴雅淑静。
“司徒小姐理她做什么,人家怕是不屑与我等相交呢!”
谢清予目光淡淡地掠过说话之人:“本以为江小姐天真烂漫,未想到还如此聪慧。”
江云鹿面有羞恼,抬手指着谢清予:“你、你在嘲笑我?”
“嗯呐,有这个意思。”谢清予诚恳点头。
“你,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江云鹿气得跺了一下脚,偏生又说不出什么骂人的话来,一双杏眼微瞪,瞧着倒有两分可爱。
“江妹妹不要生气!”贺兰馨连忙劝慰,又转身对谢清予道:“当日清泉山偶遇,也算相谈甚欢,世子还曾称赞姑娘风姿,今日相见亦是有缘,何须这般生分,便是有什么误会一并说开了便好!”
这话说的微妙,惹得旁边几个闺秀都微微侧目。
谢清予似无所觉,反而笑道:“齐策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与这位小姐怕是谈不到一处去,小姐心思玲珑,应当懂我的意思吧!”
这话说的委婉,其实她只想送对方一个字。
滚!
贺兰馨面色薄红,不免有些委屈:“……兰馨自知身份低微,不敢高攀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