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九一过,接连又是数个晴天,寒意渐消,京中的热闹又喧嚣了几分。
千金楼里,扬文新带着两个小厮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在长桌上拍下一叠银票:“今日这奖,本公子亲自来摇。”
林山笑脸盈盈地行了个礼:“多谢小杨少爷捧场。”一个手势过去,有小二立马敲响了二楼悬挂的钟铃,撒下几把铜子大声唱道:“今日申正,杨少爷亲自开奖!”
如此连唱三次,候在门口的脚子们抢了赏钱便四散开去,茶馆酒肆,花楼画舫,没过多久户部尚书的小孙子今日申正,在千金楼执枢转轴开金鲤奖的事儿便传开了。
金鲤奖是谢清予为双色球头奖设定的彩头,万两黄金雕刻而成金色锦鲤栩栩如生,重达数百斤,这样厚的家底她自然是没有的,所以才拉了福王入伙。
不过中双色球这种事情和见鬼一样,只听过,没见过,谢清予完全不担心亏本这种事情,甚至连小动作都懒得搞,主打一个众生平等,全看运气。
羊毛出在羊身上,奖池又不是她掏的。
可看到李长乐揣着荷包跃跃欲试的时候,她还是按捺不住了,试探道:“要不你直接将银子给我?”
李长乐立马捂住荷包:“我娘前日才去白云观替我算了一卦,本小姐今年必定金银满库,财运亨通,说不得就把你这尾金鲤抱回家了呢!”
谢清予嗯了一声:“有道理,那你梭哈。”
“梭哈是何意思?”有人问。
谢清予回身,目光落在金孔雀一般的杨文新身上,眼底瞬间浮起笑意,气势磅礴道:“就是将身上所有的钱财器物统统投入,一个铜子儿也不留,是为梭哈。”
杨文新眨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顿时茅塞顿开:“好,本公子今天也梭哈一把。”
说罢径直走向柜台,解下腰间的玉璧、容臭、短匕一一摆在台前,想了想又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佩来,吓得身边的小厮连连劝慰:“少爷,这可使不得,夫人知道了会打死我们的。”
“你们胆敢拦我,本公子现在就揍你们,撒手,都撒开!”
李长乐看得目瞪口呆,小声道:“没听说户部尚书家生了个傻子啊!”
彩环和紫苏对视了一眼,连忙憋住笑意。
“走吧,不是还要去长宁街吗?”谢清予淡淡地收回视线,迟早是要充公的,多给她投资点儿也不错。
她没想到谢煜的动作这么快,不过数日就查到了证据,又花了几日将人证暗送入京,想来十六开衙之日便会是这位尚书大人落马之时。
堂堂二品大员,难怪可以只手遮天,而杨氏何其富贵,为了敛财依旧不择手段。
可见这钱啊,权啊,是再多都不会满足的。
李长乐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你听说了没有,七皇子的正妃定了贺兰馨,以后你见了还得喊一声嫂嫂呢!”
这事谢清予知道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贺兰馨出身没落伯爵府,能替自己谋得个皇子妃的身份也是她的本事,至于七皇子谢禩,当他的透明人就罢了。
过了两刻钟,马车停下,谢清予啧了一声:“你没同李公子说好在哪里碰面?”
李长乐率先跳下马车,她还真忘了:“哥哥说有同窗约他观摩文什么先生的藏山图,反正不是字就是画,一路寻过去也没几家。”
谢清予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长街,不是古玩珍宝就是字画笔墨,少说也有几十家。
若非知晓六皇子今日出了宫,她这会儿只想打道回府,罢了罢了,找就找吧,就当逛街了。
两个文盲打听了一路,挨了无数白眼,李长乐哼了一声:“不就是文鹤先生么,谁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