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气氛再度凝固。
杨玤的眉头紧锁,在屋内来回踱步。
锦娘一直沉默着,她看着舆图上“龙门渡”的位置,又看了看桌上那一堆被划掉的错误线索,缓缓吐出八个字。
“鹤姑说过,攻敌必救。”
苏闲语的眼睛一亮。
秃头枭愣了一下,随即一拍脑门。杨玤也停下了脚步,看向锦娘。
“咱们不用去求他,咱们给他一个他不得不要的机会。”锦娘的手指,轻轻点在“剑水”那条蜿蜒的河流上,“杨大哥,你可有门路,能打探到剑中道那边的消息?我们就查查,这位‘柯猎王’,最近遇到了什麽烦心事丶什麽麻烦,最好是那种,靠人势丶靠财宝丶靠箭术,都解决不了的麻烦。”
杨玤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佩囊,那里放着几枚用于联络搭把手和驿队的信物。
他揉了揉太阳xue,“……我试试。”
三日後,一枚系着青色布条的信箭,穿破黎明的薄雾,钉在了行馆的廊柱上。
杨玤取下信筒,展开那张薄如蝉翼的信纸,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有意思了,锦姑娘,这可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他将信纸递给衆人,“柯浪最近栽了个大跟头。”
“他为了幽隐城万宝行的一张巨额悬赏,去猎杀一头盘踞在剑水的凶禽‘云岩子’。结果,那畜生通了灵性,能兴风作浪,反将一军,将他重伤。信上说,他正为了此事焦头烂额,四处寻访能破妖法的奇人异士……”
苏闲语第一个跳了起来,她一把抓住秃头枭的袖子,兴奋得小脸通红:“有了有了!咱们把尖牙山的事儿,编成故事,吹得天花乱坠,就说来了两位神通广大的仙师,专克妖邪精怪!”
秃头枭激动得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咱们让杨爷的人脉,把消息洒出去,让老虎以为,它有事,要求咱们!”
“胡闹!”杨玤斥道,“敌暗我明,此事还关乎锦姑娘义父血仇,岂能如此儿戏?再者……再者,我等还在阚朝境内。如此招摇,若是传到……传到驵阳国中,岂不是又落了‘玩物丧志’的口实?”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墙角。
苏闲语快步走到杨玤面前,声音也高了半分:“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姊姊愁眉不展,咱们所有人都被困死在这里吗?这怎麽能叫玩物丧志?这是为朋友两肋插刀!”
秃头枭也凑了上来,满脸堆笑:“杨爷,这不叫招摇,这叫‘为国分忧,暗访奇人’!您想啊,咱们把这英雄事迹传出去,一来能安定民心,二来能引蛇出洞。这消息传到剑中道,经您的商队丶驿站那麽一散播,那才叫精准!到时候功劳簿上,谁不赞您一句高义?”
杨玤看着眼前这一唱一和的两人,又看了看角落里,那始终沉默,此刻却缓缓擡起头,眼中露出几分讶异与思索的锦娘。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抓了抓後脑勺。
“……罢了,就陪你们疯这一回。消息,我来想办法散出去。”
锦娘站起身,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她看着眼前挥舞着话本的妹妹,看着那个搓着手丶满眼放光的市井之徒,还有那个刚刚还一脸不忿丶此刻却无奈苦笑的阚朝勋贵,笑了一下。
“哎哟……”
“姊姊,姊姊你怎麽了?哪里不舒服?!”
“太丶太久没笑了。腮帮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