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透。
“虎叔,”他低声道,“这东西……邪门得很。”
禅虎终于走上前来。他并未去看那书,而是先微微低下头,闭上眼,如品陈年佳酿般,轻轻嗅了嗅。
“……是血腥气,却又不是。”
他喃喃自语,随即睁开眼,谨慎地伸出一根指头,指腹在那朱砂字迹上轻轻摩挲。
半晌,他擡起头,那双睡眼幽光大放,如林中虎目,死死盯住锦娘。
“……‘玄血砂’。”
他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重。
“此物遇热,便化红雾奇毒,触之即侵经脉,教人骨肉溃烂丶精气流散;转冷後又失却毒性,乃是一味显色极佳丶三十年不褪分毫的极品丹青颜料,一笔一画皆是价值连城!”
苏闲语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那曾触碰过书页的手指。
禅虎不理会她,继续盯着锦娘,缓缓道:“寻常人等,莫说得见,便是听也未曾听过。能以此为墨,于书上批注之人,其来历,怕是……惊天动地啊。”
锦娘心中剧震,脸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
她终于明白,义父为何要她舍命护住这本看似寻常的书;也终于明白,那群人为何会对她们穷追不舍。
“多谢掌柜的解惑。”她强压下心中的震惊,缓缓合上书册,重新揣入怀中。
“现在,”她擡起头,迎上禅虎和杨玤那复杂的目光,声音平静,“你们知道我手里的麻烦有多大了。”
“你们是想远远扔开,这个随时会炸膛的丹炉,任由它把别家,炸得粉身碎骨;还是想跟我一道,控制火候,看看这炉里……究竟能炼出什麽样的惊世神丹?”
禅虎立即摇了摇头,那眼中的精光瞬间敛去,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我只是个看店的,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玩意儿罢了。至于这背後的大人物,我可惹不起。”
他转身,慢悠悠地走向楼梯,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杨玤从禅虎消失处收回视线,满脸疑虑,正欲开口,一名夥计神色慌张地冲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杨玤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刚才那滚蛋的单刀头领还要臭。
“怎麽了?”苏闲语警惕地问道。
杨玤缓缓转过头,看着锦娘,咬着牙说道:
“那海捕客的头领又回来了。还带了军机府的渠帅李豹,领着一整队精锐渠卫。”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奉了凡太尉之命,要彻查‘搭把手’,缉拿……‘青樊阁窃宝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