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分开一条路,陈霜宜看见井台上躺着一具女尸。死者约莫四十岁,面容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但那条缠绕在她脖颈上的白绫却刺眼得可怕——白绫上绣着精致的铃兰花,在火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陆川蹲下身检查尸体,"没有挣扎痕迹,可能是熟人作案或者。。。"他轻轻掰开死者的嘴唇,"中毒。"
陈霜宜注意到死者右手小指上戴着一枚银戒指,戒面刻着个模糊的"月"字。她刚想凑近看,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让开!都让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走来,身後跟着两个穿长衫的中年人,"周老爷来了!"
老者走到井台边,浑浊的眼睛扫过尸体,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造孽啊。。。又是这样。。。"
陈霜宜上前一步:"老先生是?"
"老朽周明德,青河村人。"老者拱手行礼,声音沙哑却有力,"两位官爷,这案子查不得啊!"
陆川皱眉:"为何查不得?"
周明德颤抖的手指指向女尸脖子上的白绫:"二十年前,也是这样的雪夜,也是这样的白绫。。。"他突然压低声音,"四时会的冤魂回来索命了!"
陈霜宜正想追问,祠堂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麽重物倒地。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有人尖叫着"闹鬼了",四散奔逃。
陆川一个箭步冲进祠堂正厅,陈霜宜紧随其後。厅内漆黑一片,只有供桌上的长明灯投下微弱的光亮。地上倒着一个香炉,香灰撒了一地。
"有人来过。"陆川的汽灯照出地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侧门进来的。"
陈霜宜的目光被供桌吸引——桌面上积了薄薄一层灰,但有一块长方形区域特别干净,像是刚被取走了什麽东西。
"族谱!"周明德跌跌撞撞地跟进来,看到供桌顿时面如土色,"供奉的族谱不见了!"
陆川顺着脚印追到侧门,只捡到一块沾着泥巴的碎布:"粗棉布,像是学生装用的料子。"
陈霜宜在供桌下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花谢花开自有时。"
雪不知什麽时候停了,祠堂院里的古柏上积了厚厚的雪,偶尔"扑簌"落下几团。陈霜宜站在井台边,望着张寡妇平静的面容,突然想起伦敦导师说过的话:"最完美的谋杀往往僞装成自杀。"
"陈探长。"陆川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我在白绫内侧发现了这个。"
他掌心里躺着几粒细小的蓝色晶体,在汽灯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是。。。"
"曼陀罗籽提炼物,强效麻醉剂。"陆川神色凝重,"上海黑市上,一克能卖到三个银元。"
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东方的天际线泛起鱼肚白。陈霜宜摸出怀表:凌晨5:23。短短六个小时内,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已经出现了两起命案,而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早已消失的神秘组织——四时会。
"我们需要查看完整的村志。"她收起怀表,看向正在安抚村民的周明德,"特别是二十年前那场命案的记录。"
陆川点点头,从行李箱取出相机开始拍照:"天亮後我去查那块碎布的来源。青河村有学堂吗?"
"有。"周明德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後,老人佝偻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单薄,"村东头的徐先生,教了十几年书了。"
陈霜宜注意到老人说这话时,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系在腰间的古旧铜钱——正是缺失"通"字的康熙通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