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溯雪反手握住,将她整个人凌空提起,扛在肩上。
眼前的景象霎时天旋地转,天在下,地在上。
乌发凌乱垂落,脑袋垂在他身体与手臂之间,卫阿宁茫然一瞬後伸手死死抓住他的後背,生怕自己掉下去。
她吓得惊叫:“谢溯雪!!”
扛就扛吧,但是能不能事先给她一个心理准备。
这样子突然天翻地覆,真的很吓人!
正在水草间踱步的野鹤群被这声尖叫镇住,怔愣片刻後迅速展开羽翼,直直飞上云间。
周遭一些不知名的小动物纷纷探出头来,注视着来人。
动物虽不通人性,但卫阿宁还是捂住了脸。
长这麽大,她还没试过这般被人拦腰扛起的情况。
好丢人。
她身体扭了扭,用力拍了一把他後腰,“快点放我下来!”
“扛着省事。”
谢溯雪语气平淡,丝毫不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何不妥。
他手上一紧,恫吓道:“别乱动,再乱动,我就要打你了。”
少年话中意思不似作假,卫阿宁僵直了身子,不敢乱动。
腿上的手还威胁般圈紧了些,他要打的位置不言而喻。
“你!你……”卫阿宁羞得结巴。
你这个流氓!!!
也幸得谢溯雪速度快,不过几息的功夫便越过水面,来至石洞门口,不然她都能被颠吐了。
二人迅速往洞内更深处走进,只是越往深处走,洞内也愈发变得逼仄潮湿。
以致于他们从并肩而行的状态变成了一前一後地走。
洞中阴暗无光,卫阿宁捏了个火诀,点燃在长廊处顺手淘来的蜡烛。
点点红芒在幽暗处一闪而过,似密林中蛰伏潜藏的野兽。
卫阿宁霎时脚下一顿。
烛火昏黄黯淡,只能照亮附近几尺左右的距离,她看不清更远处的地方,却莫名感觉到一阵心悸。
尤其是谢溯雪在旁边还安安静静的,也一直不说话。
卫阿宁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试图没话找话:“小谢师兄,你有没有感觉到什麽不对劲的地方呀?”
空气清凌凌的,宛若霜雪融化後的味道,有股沁人心脾的冷寂。
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慢慢放大,有些安静得瘆人。
“不对劲的地方?”
谢溯雪无所谓地伸了伸懒腰:“有吗,你想多了。”
穿过一处更为窄小的空隙,前方隐约有光亮透出。
卫阿宁顺势望去,却屏住了呼吸,一时失神。
天色已晚,絮雪纷扬。
弯如镰刀的朔月与茫茫雪色谣相映衬,晃得人眼花。
地面上躺着一团暗影。
那是个面色苍白的小孩,乌发圆眸,薄嘴唇,身上只穿着一件湿漉漉的单薄短衫,连四肢都盖不住。
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冻得青紫,小小的身子几乎都要被眼前的雪色融入。
一头路过的雪狼低头嗅了嗅,似发现晚餐般眼睛骤然冒光,而後一口叼住他的右手。
大抵是没发现他们,雪狼此刻慢悠悠地往後拖,颇有几分闲情雅趣。
好大的雪狼!
卫阿宁讶然瞪大了双眼,才勉强没将口中惊呼喊出。
她不知这个孩子从何而来,又为何沦落于此,被野兽叼食,但绝不能让雪狼把他给拖走。
这麽小的孩子,沦落到狼口中,後果不堪设想。
她迅速抽出乌剑,几式剑招下来,雪狼被凌厉剑式吓到,灰溜溜夹着尾巴往雪原更深处逃走。
收剑回鞘,卫阿宁蹲下。身来。
离得近了,血气味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