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宋靖疆擡手再次阻止:“莫劝,你知道我的心思。”
“是!”乔度怀再次拱手。
“清风明月,天生一对。”宋靖疆裹紧外袍,大步流星地离开:“跟上!”
“啊?”
“点几个去庆四营,切磋一顿再走。”
“啊——!”乔度怀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御林军营,揪了几个弟兄,跟在宋靖疆身後去庆四营“切磋”了。
与此同时,凤仪宫内。
沈则欢独自一人靠在床头,摆弄着手中珠串,思绪飘远。
“清心观道童明月,拜见太後娘娘。”
随着她清脆的声音,一阵天塌地陷。光怪陆离间,往事流转,一处模糊的裙摆出现在她眼前。
“擡起头来。”
她寻着这道悲天悯人的声音仰望,对上一双野心勃勃的眼睛。
“你就是荣国公府自小带发修行的女儿?”
——是姚宗政,如晔宫的太後,後来的元敬太皇太後。
“……”她没说话,那时的她和这个太後娘娘没什麽交集。
又是一阵走马观花,她该怎麽形容後来呢?
送走师姥後,她本来想独自守着清心观,却忽然被带回荣国公府。又恰逢姚太後病重,她被送去如晔宫当宫女,却和皇帝萧霆一见如故,笈笄後结为连理。
後来她才知道,这是姚太後一手策划的。
她在和高祖皇帝打天下时,建立女营,开办女学。後来乱局初定,更是任命女官。
尽管夫妻反目,母子成仇。
可元敬太皇太後就算地位再崇高,手段再狠辣,到底是人,不是长生不老的神祇。
一生从大家闺秀到沙场女将再到宫廷太後,八十春秋在千年传统面前也只是烈火烹油。
她长辞,那些追随她的,被她一手提拔庇护的女将丶女医丶女官丶女商……在朝野间备受排挤陷害,到现在嫁人的嫁人,生子的生子。
自污泥里来,又堕入污泥里去。
最後,就剩了一个她,和封燕然。
她继承了元敬太皇太後的遗志,可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封燕然嫁了个身无功名的屠夫。
沈则欢在至高处摸爬滚打,封燕然被那屠夫伤了心,谋杀亲夫。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靖疆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见她枯坐床头,心里一惊:“怎麽不睡?”
沈则欢没理会他,依旧陷在回忆中。半梦半醒,半死不活。
宋靖疆心如擂鼓,褪了外袍匆忙走进,蹲在她面前:“怎麽了?想什麽呢?怎麽不睡?”
“想起从前了。”沈则欢如梦初醒。
“嗯?”
“想起你之前,突然翻墙进国公府,告诉我你要从军。”
“我当时是知道你入宫为後,心灰意冷。昏昏沉沉几天又觉得荣国公府不过一个繁华的空架子,想着定是荣国公府故意送你入宫想卖女求荣,定是靠不住的。”宋靖疆拉着她的手,坐在她身边:“然後我就憋着一口气,总觉得荣国公府靠不住,我就挣一身军功,成为你的後盾。”
“然後你就去斧劈关了?”
“嗯呐,我要是从无名小卒作起,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回来见你。我祖父祖母战死沙场,在斧劈关虽然不及顾老将军来得有威望,但还是能让我初来乍到就当个百夫长的。”
“那你在军中有多少威望?手底下的服你?”
“当然不服,但我的武艺可是师姥教的,再加上宋家也有留下独门兵书,降服他们并不难。”
“那……”
“行了,睡吧。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