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她又以一个无害的浅笑收尾,呈现出一种“看起来并不是很聪明”的效果。
对于其他问题,江询昭就通过装傻说废话绕过去。
得到有用的答复、又问不出什么新东西,这群人没有什么可以再纠缠,就一哄而散了。
散去的不仅仅是人——还有一只鸟也不知所踪。
胖乎乎的、毛绒绒的、身上有着惹眼的金色绒毛的小鸟。
在刚进展厅时,江询昭就捕捉到了它一闪而过的身影。精神力疗愈结束时,透过密集的藤蔓,她又注意到那只小鸟。
江询昭被人群围住时,那只小鸟再次出现,遥遥地徘徊几圈,没靠近,但也没有飞远。
早些年混迹黑市时,江询昭对于各种稀有的技巧略有了解,其中一个就是训鸟。
依照这只鸟的飞行轨迹以及反侦察能力,江询昭可以断定,这只鸟并不是不小心飞进来的野生鸟类,也不是技巧纯熟的机械鸟,而是一只人为训练过的鸟类。
江询昭并不急于找到这只鸟的主人,既然这个人也这么关注相关的信息,说不定很快两个人就能碰面了。
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在闭馆之前把其他的场馆也转完,看看能不能找到更重要的信息。
她走出温室。
外面的温度比展厅内要低一些,天空中的云愈加浓密,天色更暗了些。
人潮流向另外的展馆,江询昭看一眼指示牌,按照游览顺序,下一个应该去的地方是观赏盆景展馆。
正欲加快脚步向下一个展馆去,江询昭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刚才注视她的那个东西,似乎跟着她出来了。
她感知着它——虽然她并不清楚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它有意引导的。
依然看不清它的具体形状,但江询昭知道,它正在从人群中脱离出来,转到了另一条小道上,而后就在那里停下,似乎是等待着江询昭的选择。
那条路并不是游览的道路,而是进山的道路。
这几年这条路都没有变化吗?江询昭再次回想起帖子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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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时间:983年8月9日
我宁愿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境,可是无论怎样我都无法将自己唤醒,所以我无法把它当成一场梦来看待。
“不对,出问题了,”我又往前了几步,和她说,“我们的营地里好像进东西了,它一直在监视我们。”
“哪里有东西?”她歪头看我,站起来,盲人一般向周围摸索一圈,“你是不是做梦啦。快点回去吧。”
我想和她再解释一些,我想让她掀开帐篷看一看里面的人,或者实在不行我和她一起守夜吧。
最后我只是说:“我觉得帐篷里有点不对劲。你要不要来看一看?”
“好啊,”她说,“我这就来了。”
她一步一步走过来,掀开帐篷,我顺着她的手看过去——
帐篷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就躺进了原来那人所在的地方。
我艰难地说:“你要休息吗,那我替你守夜?”
对方沉默。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我看到她,不,是他,坐了起来。
那张脸,赫然是科考队成员的那张脸!
他盯着我,平静地问:“怎么不睡觉?出什么事了?”
我再一次狼狈地逃出帐篷。
外面依然是极明亮的月光。
守夜人——我的朋友——缓慢地回过头,笑得很温柔。
我无法考虑更多的事情,求生的本能占据了头脑,所以我没有再说什么话,一心想要沿着我们的来时路下山。
如果离开封锁区,是不是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如果离开这个地方,是不是就能摆脱这一切了?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
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却没有找到那条破败的、连护栏都没有的小路。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被月光照得过于干净的路,它明亮又诱人地绵延到山下,像一条流淌成河的单向路。
我踏上去,跌落其中。
现在那条路,就在她眼前。
只不过不是白色的,而是狭窄的、破败的、杂乱铺着枯枝落叶的。再向上,有几级石阶被粗壮的树根顶起,显得更加崎岖。
江询昭开始犹豫。
是继续向上走,还是就此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