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妃的宫女儿也赶紧劝说,“娘娘身子还没好,还请娘娘不要动怒。良妃主子,还请良妃主子看在我们娘娘失去孩子的份上改日再来吧!”
长绮点头,对佟贵妃道:“对不住,我不该说这些的,你不要介意。红绫,咱们回去……”
走到门口,长绮想起一事,扭头看向佟贵妃,“我记得,你说我的孩子是小贱种,我说你要给孩子积德,我也记得宫里那些萨满是你弄出来的,更记得你将我从南苑弄到了宫里,如何撺掇太皇太後打断我的腿,但不论如何,我是不会对孩子动手,你小瞧我了,可怜的公主,被亲额娘害死了。”
“公主还那麽小,她烧得滚烫滚烫的,活活烧死了,是她的额娘打碎了药,救自己也不救她……”长绮呢喃着,被红绫推走了。
佟贵妃眼中涌上一股泪,想到女儿烧得滚烫的脸,想起自己打碎了那些药,想到自己此番就是被那药救下的,顿时痛得捂着心口,心口疼得好像被人抓碎了一般,如果,如果她没有打碎那药,是她,是她亲手葬送了女儿的命……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佟妃无力地嘶喊着,那是她唯一的女儿,那时她唯一的女儿!
走在宫道上,长绮看了看天空,“儿女可怜,失去儿女的母亲也可怜,红绫,你有母亲吗?”
红绫手一顿,低声道:“奴才怎会没有母亲。”
长绮一笑,“佟贵妃也是母亲,她为什麽对别人的孩子这麽恶毒?”
红绫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道:“阿瑜公主在乾清宫,被照顾得不错。”
“宫里起了流言,那些萨满不是白来的,是不是?”
红绫想到自己无意间听到的有关煞气的话,轻声安慰,“公主会好好的。”
“希望如此。”长绮眼中是淡笑,这样也好,没有长久的相处就没有剥离时的痛。
这样很好。
红绫眼神复杂,想了许久,终究没有将今日她去承乾宫与佟妃说的话报给皇上。
佟贵妃病重了,才将将过了春日,就起不来身了。
赶在二月的时候,康熙封了她为皇後,长绮听了笑得不行,这样就能被封为皇後,果然是他的家人,就是不一样。
她可不想给她行跪礼,索性给自己搞了点儿药一病不起了,甚至都没到丧礼,她一幅气息奄奄的模样,嘴上因为上了点粉,血色全无,整个人无力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康熙忙得不可开交,白日里忙佟贵妃的事,夜间整宿整宿地守在她身边,有一回,他握着她的手,道:“长绮你要好好的,不许离开朕。”
她冲他一笑,“别怕。”
他忽然别开头,似乎在压抑潮涌的情绪,“快点好起来。”
他声音低沉中有点哑,她很惊讶,问他,“你哭了?”
“瞎说。”他飞快地起身,道:“你要好好养身子,朕还有事,先回乾清宫了。”
她望着他的背影,垂目,淡淡一笑。
他哭了啊……
为什麽?她怎麽看不明白了。
她阖眼好好睡了一觉。
……
宫里再一次被白色笼罩,与红墙相衬,这颜色显得洁白至极,让她一时想到了冬日里的雪。
丧礼过後,康熙显得清瘦了不少,时不时地咳嗽,脸色看起来差多了。长绮也好了许多。
他召见过她,她说身子不舒坦,实则不愿去乾清宫,她不想看到孩子,她害怕她暴露自己的情绪。
隔天他就来了。
康熙来时看到她面无血色,唇色依旧苍白,可是却仍旧在努力地研究着那些药丶画着那些火器图,原先因为她对阿瑾的不闻不问升起的怒气也消失了。
“太医说你身子不适,怎麽还如此操劳。”
“皇上脸色怎麽这麽差?”长绮打量着他的神色,“可是因为皇後的丧事太过劳累的缘故?”
她轻轻咳嗽了几声,伸出手,眼中满是心疼,康熙顺势握住她的手落座,从去年开始他身子就时常不舒服,时常乏力,看到她眼中的心疼,道:“丧事接二连三,朕有些难过,皇後她毕竟是……”
他飞快地看了眼长绮。
长绮起身立在他面前,抱住他的头,温柔道:“往日恩怨早就消了,皇上难过,我会心疼。”
康熙心里熨帖至极,抱着她的腰身,“也亏你不计前嫌。”
“我哪里是不计前嫌,只是心疼你,与别人无关的。”长绮摸着他的脸,满眼的心疼,“再如何那是你的亲而腰身人,你的表妹,是与你母亲有关的人……是你家人。”
康熙动容,“长绮,别离开朕,好吗,朕已经没有多少亲人了。”
长绮含笑点头,摸了摸他的後脑勺,不知想到了什麽,嘴角缓缓勾起,眼中满是爱怜,家人这个词很美好,家人一点一点离去是一件让人很难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