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鸥跟着香气往里走。
转过收银台右侧的拐角,墙面上缀满了彩色磁铁的冰箱贴,林鸥的手指掠圣心教堂的浮雕款,壁虎的碎瓷器,在触到某个温润的弧度时突然顿住。
那是只快乐小狗冰箱贴。
五彩斑斓的透光色块组成了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玛瑙红在狗耳朵尖流动,翡翠绿顺着脊背蔓生,矢车菊蓝在尾巴梢打着旋儿。
林鸥其实对冰箱贴没什麽太大的感觉,但当她看到手中的小狗时,她就知道今天这钱是花定了。
恰好陆屿的消息弹了过来。
陆屿:“?”
陆屿:“哼。”
陆屿:“你等着。”
林鸥:“我才不等,有等你的工夫还不如多亲几个帅哥。”
反正他又不可能闪现到巴塞罗那,即便他看到过她发的找房子帖子,闪现到这座城市,他也不可能知道她家在哪里。
过下嘴炮谁还不会了。
山风穿过拱门吹起林鸥鬓角的碎发,对话框里的新鲜消息还在发烫,她忽然注意到玻璃橱窗自己的倒影——压不住的嘴角,按捺不住的笑意。
承认吧林鸥,你现在也是快乐小狗了。
更让林鸥快乐的是,她如愿以偿地吃上了螺蛳粉,在离她新家不算太远的位置,是一家新开店铺。
只是位置不算太好找,她第四次核对谷歌地图上的坐标,终于在一个拱门前看到了“柳州螺蛳粉”的白底红字招牌。
好在这里的人晚餐吃的极晚,很多店要到7点半才开始营业,一直持续到午夜。
进店的瞬间,发酵酸笋特有的气息像记直拳迎面而来,林鸥猛吸了一口,就是这个味!
她其实在国内很少吃螺蛳粉,出租屋里的电磁炉总是接触不良,她也懒得做,工作的时候怕吃了有味,片场又闷,容易熏到别人。
她只有去叶可家能吃上。
叶可不嫌,还每回帮她准备好,她说比这难闻的多了去了,但比这好吃的却少之又少。
忍得了它的臭,才能识得了它的香。
林鸥有时候其实挺佩服叶可的,面不改色地看尸检报告还能嗦粉嗦得贼香,所以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奇怪。
店里的人很多,林鸥找了个过道空位坐下,令她惊诧的是,这里的外国人也不少。
斜对角三个西班牙年轻人拿着银色小勺,正小心戳开浮在红汤上的炸蛋,其中一位鼻翼翕动着对同伴嘀咕:"Hueleo。。。(闻起来像)。。。"
後面的话,林鸥就没注意了,她的关注点都在端上桌的陶碗上,她被腾起的热气熏得眯起眼。
暗红的辣油裹着金灿灿的腐竹,酸豆角和木耳丝堆成小山,两颗油豆腐吸饱汤汁後鼓胀如海绵,猪脚炸出琥珀色的脆皮,用筷子轻戳就露出胶质的颤巍巍的肉冻,八角香气混着螺蛳汤底的腥鲜在空气里缠斗。
太香了!
林鸥咬开炸蛋的瞬间,滚烫的汤汁从焦边气孔里迸出来。後厨传来哗啦啦的炒锅声,切酸笋的脆响,屋门外摩托车迅速驶过,带起一阵热风,把头顶的灯笼掀得哗啦作响。
一切都热火朝天,热辣滚烫!
更火烧火燎的是陆屿的消息,噼里啪啦砸来好多条语音,林鸥点开,当在耳边听。
陆屿:“洋嘴有什麽好亲的。”
三分气急败坏。
陆屿:“帅哥也很少有靠谱的。”
四分自暴自弃,把自己都骂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