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窸窸窣窣声。陈诩知道哑巴在点头。
“睡吧。”陈诩闭上眼,没头没脑的:“别怪我。我也确实没说错,没有责任你知道吧。你大概没有家人?我也没有,一个人过。”
想了想他说:“也能过。”
“怎样都能过。”
陈诩束手束脚地在床上躺到天快要亮。他还是不习惯身边有人。
待天泛白时,陈诩才终于睡去。等到他一觉再次醒来,阳光已经从窗户照进家里。
气温上来了,闷得很。陈诩看了眼手机,已经上午十点多,天气预报说後天有雨。
电风扇还开着,吱呀呀转着。下面垫着个小方凳。
陈诩躺那看了会天花板,打个哈欠,在床上摊开四肢。
身边已经没有人。哑巴走了。
他没起床,躺那玩了会手机,很快他熄了屏。没什麽意思。
套餐还剩三个月到期,营业厅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问要不要换套餐,他一直没去换。
陈诩看了眼流量,八月过去一半了,流量已经没剩多少。
往常电视没信号时他就玩手机,这个月玩得更频繁些。买个流量包还能再撑半个月,陈诩选了个大流量的,付款时跳出来银行账号。
手指在其中一张上顿了下,他很快划走,输密码付完钱後馀额显示还剩八百多。
撑到月底再说吧。陈诩放下手机,找了衣服去卫生间冲澡。
茶几对面那几根电线还是耷拉着。他站那看了会,伸手用力将线抽出来,下面压着东西,一拽是破碎的声音。
陈诩将硬邦邦的线攥成一团,扔进空垃圾桶。
热死人的鬼天。
陈诩在安静的客厅站了会,心头烦躁,转身去卫生间。
一分钟後他又出来了,蹙眉拎着几根挂满衣服的衣撑。
已经被洗干净。两件是他昨天扔进洗衣机的,两件是哑巴的。
陈诩将其中两件不耐烦地丢进盛着电线的垃圾桶。
“咣咣,”铁门响:“咣咣。”
陈诩站在小院里,收回举过头顶的胳膊:“谁?”
没有回应。
他扭头看了眼,拎着手里的长衣杆去开门。
门开了。
外面站着个寸头——哑巴剃头了。
“你不是走了吗?”陈诩一愣。
没有头发遮挡,这麽一看倒真是挺俊朗的一张脸,薄唇冷眉。棕皮,日晒的痕迹。
不像是疯狗,像是土狗了。
陈诩看着哑巴从兜里掏出个本子。厚厚一小个,平时学生用来记作业的那种,黑色仿皮面。
用提着一塑料袋包子的右手,握笔艰难地在本上写了几个字。
之後他举起来,朝陈诩笑了下。
字迹用力。
本子上写着:
「你好,哥,我叫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