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知道她们眼下在沧州如何。又或者是说,她们眼下不在沧州。
她们不在沧州的话,又会在什麽地方?会不会遇见她和慕兰时?
思绪如乱麻。戚映珠不再想,而是先回答了慕兰时的问题:“我们眼下不是到了单州地界麽?那就去单州吧!”
又是去这种大的州城?慕兰时挑眉,“哦”了声。
每每去什麽地方,她和戚映珠总是各自决定一半。
慕兰时偶尔也想知道,戚映珠所选的地方,到底有什麽秘密——一如慕兰时自己所选的驻地一样,都便于她同京城回信丶也便于她联络自己的手下。
那麽,戚映珠呢?
慕兰时那素来清沉淡薄的黑色眼瞳中,少见地翻涌起了其馀光色。
如果去单州,就是遂了戚映珠的愿望;如果……
如果不去单州呢?
***
“什麽?你是说,赵神聆跑到京城来了?”孟琼少有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她现在正在召见自己的两个妹妹。
孟珚和孟瑕。
她越过高高碧阶,俯视两个妹妹。
两个妹妹各自表现出来的神态,也不相同。
孟珚闻言擡起了头,道:“是,回殿下的话。皇妹已经差人打听过了——驿站那边也统统给了回话,赵神聆的确回来了,她回来的阵仗还不小。”
“嗯,你呈上来的信我方才看过了……她阵仗的确不小,你年纪小些,或许还不知道此人当年还是赵王世女的时候有多麽张狂。”
孟珚挑眉:“如何?”
“和这次差不太多,”孟琼的眼角泄出几分笑意,“无非也骑着同样的高头大马,猎猎又毫无顾虑地在京城驰骋罢了。”
上次是在平津巷——达官显贵聚集最多的地方。
这次呢?这次是在南市,跑去扰人清净去了。当然,南市并不是什麽清净的地方。
“赵王殿下还真是潇洒畅意。”迟迟不说话的孟瑕终于开口了。
孟琼孟珚二人闻言,俱是一怔。
她俩人对赵王的态度,同孟瑕的态度自不一样。
孟瑕是武将,崇尚同样的武将丶又有王爵在身的赵神聆再正常不过了。
莫说“异姓王”三字,哪怕是将大祁所有的亲王加进来一起算,都找不出一个比赵王尊贵的亲王。
再加上,赵神聆在平定叛乱丶抗击敌寇上也立下赫赫战功……
孟珚笑道:“她这麽潇洒,也却是不怕流言蜚语。”
太女以为她深居宫闱之中,不知彼时赵神聆尚为赵王世女入宫时的潇洒麽?
那会儿赵神聆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据说一箭射瞎了慕府门前石狮子的眼睛,便被慕兰时的妹妹慈慈缠上,两人还结下了缘分。
她本该不知道的。但是她毕竟是慕兰时最深爱信重的女人。
所以,慕兰时将这事告诉给她,再正常不过了。
这些是只作为和慕兰时亲近的人才能知晓的事!
孟琼颔首,道:“她自从分化成了坤泽君,便愈发不收敛了。”
因为是坤泽君,所以不用担心。
皇帝尽管一直都在忌惮赵家忌惮赵神聆,但是当他听闻这位赫赫威名的世女分化成了坤泽,尚在病中都觉得病气舒坦了不少。
孟琼只是说出一个事实。
孟珚却不由得咬牙了。
呵,倒是个让人轻敌的好理由。她不禁想起前世,前世那麽多人,也是因为她孟珚分化成了一个坤泽,所以对她放松警惕。
结果呢?
这些自诩不凡的乾元君也不过如此,有一个算一个,到了最後,不过是争相匍匐在她的脚下求得垂怜罢了。
……孟珚一直都是这麽想的。只是,她独独对一个人觉得例外。
彼时她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但是今生她已然明晰。
姊妹三人又闲叙了一会儿,便各自辞去了。
只是,孟珚还在心心念念自己的那个“例外”。
慕大人,莫非你以为化名乔装就能躲过一切麽?
孟珚暗想。
她不会让戚映珠那麽轻松地,同慕兰时待在一块。
名正言顺的人始终只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