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兰时没有立刻压上来,她只是单膝跪在榻边,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那目光专注而深沉,像是在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丶布满了裂痕却也因此更显珍贵的绝世瓷器。戚映珠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想拉过被子遮住自己早已凌乱不堪的衣衫,可她的手却被慕兰时温柔地握住了。
“别动。”
慕兰时的声音,很轻,也很哑。
她就这麽握着戚映珠的手,然後低下头,用自己的唇印上了那道她亲手为之包扎过的丶还残留着淡淡药香的伤口。
那个吻轻柔而虔诚——
像是在亲吻一道圣痕。
戚映珠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奇异的酥麻战栗,自手背处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
“兰时……”她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呜咽。
慕兰时没有回答,她只是擡起头,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然後缓缓地开始解开戚映珠那繁复而湿透的裙带。
她的动作很慢很专注,像是在进行一场庄严而又不容亵渎的仪式。
层层的轻绡被一一剥|落,直到那具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中让她辗转反侧的熟悉身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的眼前。
肌肤是上好的冷白瓷,却在各处都残留着前世今生留下的丶或深或浅的伤痕。
慕兰时的眼中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沉痛楚——每一道伤痕,仿佛都有一半是刻在了她自己的心上。
她俯下身,没有再亲吻她的唇。
而是用自己的唇一一地,吻过了那些伤痕。
从锁骨,到腰际。
从手臂,到月退根。
她的吻像是一场迟来的温柔弥补——
她要将这两世,她所亏欠她的丶她所带给她的所有伤痛,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一一抚平。
戚映珠,早已溃不成军。
她那属于“铁面太後”的丶所有坚硬的丶冰冷的外壳,都在这场温柔的丶近乎凌迟的爱|欲之中,被彻底地,层层剥落。
她像一艘在狂风暴雨中,迷航了太久的孤舟,终于,回到了那个,能让她彻底卸下所有防备的,唯一港湾。
“……抱紧我。”她喃喃道,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恍惚间,她眼前不再是这昏暗的内室,而是今生初游的画舫。
她幻想着浊浪滔天,船身倾覆——那个时候她想的不是安稳,而是就此沉沦。
让她和她被江水吞噬,紧紧相拥着沉入冰冷的河床。那麽,当她们的骸骨在百年後被一同捞起,纠缠的指节,亦会是世间最无法辩驳的誓盟。
那个疯狂的念头,此刻被身上覆来的热度驱散,又以另一种形式,成为现实——
慕兰时覆了上来。
那具年轻的丶充满了蓬|勃热度的身体,与她紧密地嵌合在了一起。
再无半分间隙。
那一瞬间,戚映珠的眼前如同走马灯一般,又看见了前世龙榻之上,那只枯枝般的手。
她恨过也庆幸过。
——可这一次,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却被身上这股温暖且带着清幽兰芷之味的热度,彻底地驱散了。
她不再是那个在每一个潮泽期,只能独自一人撕碎帐幔,忍受千万只毒蚁啃噬之痛的孤独太後。
她被人,爱着。
也被人,需要着。
“标记我……”她主动地,仰起脖颈,将自己最脆弱的丶也最致命的腺体,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对方的唇下,“同我结契。”
这是最後一次了。
她们都知道的最後一次。
完成标记之後,就是彻底地,属于彼此。
她听见身上那人发出了一声压抑而满足的叹息。
随即便是犬齿刺破腺体的丶轻微的丶却又带来了极致快感的痛楚。
清幽的丶属于顶阶乾元的信香被霸道地注入,那一刻,她的脊骨,如被火舌舔舐的弓弦猛地绷紧。
窗外雨声渐歇,有月光挣破云层,却被窗纱筛得支离破碎,冷冷地落在纠缠的二人身上,像一层怜悯的霜——
永夜再长,也终有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