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收拾出门,关上房门,迎面却撞上来另外一道身影。
周心榕从电梯口走出来,她将手机踹进口袋,直直地走了过来。
“周经理,”也许是酒店的长廊光线太过黑暗,馀尔安看见周心榕脸色几乎是铁青的,她顺手打了声招呼,“我有事出去一趟。”
她说完便要离开,周心榕却突然改道,径直拦住了她的去路。
“怎麽了,”馀尔安有些不解,她擡手看了眼腕表,语气是藏不住的着急,“我赶时间,有什麽事等我回来说吧。”
“我正要问你,”周心榕没有退让,“你这麽晚出去是什麽事?”
这回离的近了,馀尔安终于看清了周心榕的神色,不是光线导致的错觉,她整个人都是冰冷的,脸色难看的毫无情绪。
“你还好吗?”馀尔安心底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周心榕不答反问:“你是要去见荆砚吗?”
馀尔安一愣:“你看见他了?”
周心榕扯了下唇角,一副猜想中的答案得到了证实的模样:“果然。”
馀尔安忍不住皱眉,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古怪了。
荆砚来找她很正常,但是坚持要带上陈温辞非常不正常。
周心榕警告让她和荆砚保持距离也正常,但是她跟着周心榕做过好几个项目,深知她这个人确实公私分明,今晚突然发难简直毫无缘由。
“我一直觉得,有些事情我不应该说,”周心榕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但现在我忍不住了。”
馀尔安身躯突然僵直。
或许是直觉,也或许是当下周心榕的态度,她几乎可以肯定,周心榕要说的不会是什麽好事。
在发现了久润可能隐藏的秘密之後,还有什麽事是她不能承受的呢?
“你说,”馀尔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你转来审计部的时候,是不是一直没有等到所谓的师傅加你联系方式?”
馀尔安当然记得,当时就是周心榕给她们五个人做的转岗培训,结束前,周心榕说,你们的师傅应该已经确定下来了。
只是培训结束後,其他四个人都一一加上了各自带教师傅的联系方式。
唯独她,像是放学後迟迟等不到家长来接的小孩,孤零零的。
清楚地看见她神色一变,周心榕冷冷地看着她:“你就没有想过,是为什麽吗?”
馀尔安声音带了些颤音:“你想说什麽?”
“还有,”周心榕挑了下眉,有种要把这段时间藏在心底的事情全都说出来的无所畏惧,“你盘点的几个项目,都是胡艺带着你的吧?是不是有人会说,你本来是胡艺的人?”
馀尔安咬了咬牙,有一种冷意从後背陡然攀升起来,如坠冰窟。
她一字一句地追问真相:“为什麽?”
周心榕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因为没有人愿意收你做学生。”
话音落下,她的目光下移,落在馀尔安垂落的右手上。
明明右手已经毫无知觉,但也许是错觉,馀尔安居然觉得右手生出一股无名的刺痛。
周心榕没有明说,但馀尔安清楚具体的原因。
“後来决定从审计经理中抽签,抽中了胡艺,原本她是你的带教老师,但是她坚决不同意,”周心榕看着她的目光相当冷冽,“于是谁成为你的带教老师这件事情陷入僵局,但是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解决。”
“你知道一个刚入行的人没有带教老师会怎麽样吗?她很快就会因为犯错而被踢出审计部,”周心榕质问,“当时大家就是这麽说的,他们说不明白为什麽荆Par要调一个残疾人来审计部,他们说不如早点让你退回後勤部,他们还说工作就已经够忙了,谁会想要在工作的时候还以为了道德考虑去照顾一个残疾人呢?”
“赵如凡搜集了反对声去找了荆Par,”周心榕强调,“他没办法,才说自己可以当你的带教老师。”
“合夥人给小朋友当带教老师,你没觉得离谱吗?合夥人可不是审计经理,合夥人不会一直待在一个客户现场,这就是为什麽他自己已经够忙,但还要每天挤出时间来给你补课教学。”
“馀尔安,你听清楚了。”
周心榕往前走了一步,掷地有声:“他收你做学生,是他好心!是迫不得已!是他同情你!”
“我也再一次请你和他保持距离,不要纠缠不清,”周心榕说,“这一次,不是请求,而是警告。”
“不要仗着他人好,把那点好心和同情,误以为是好感和感情。”
看见馀尔安平和的神色被打破後,周心榕的脸色才终于由阴转晴。
“我所说的话全部属实,没有一个字作假。”
“如果不信,正好你现在去找他核实,”周心榕冷笑一声,让出路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