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死心地拿一个落满灰的空花瓶灌上水,笨拙地把枯枝插进去。
放在阳台上,我久久地盯着花。
直到门铃突然响起,把我吓了一跳。
我凑近猫眼看,门外站着陈没。
她扎着高马尾,穿着简单的白短袖和短裤,格外有青春气息。
而我在全身镜里显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跟鸟窝一样,眼睛又红又肿,脸上全是泪印。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门反锁了,之前有给过陈没钥匙,怕陈没闯进来。
“开门。”
陈没听见我反锁门的声音,隔着门说话。
门的隔音不错,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又有点怕陈没真走了。
“等一下。”
我大声地喊了一句,声音沙哑得让我感到陌生。
几乎是冲进浴室,打开冷水胡乱冲洗,往脸上仔仔细细地抹了护肤品,吹干头发,镜子里我的脸色看上去比刚刚好太多,我摸了摸滑嫩的皮肤,笑了笑,总感觉比哭还难看,算了不笑了。
开门,陈没坐在台阶上写作业。
我气得砰地把门关上。
陈没听见声音连忙来敲门。
“怎麽了。”
我打开显示屏,看着上面的陈没,不想开门。
“你来做什麽,看我笑话吗?”
“没有,我担心你。”
陈没回答得很迅速,生怕我不理她似的。
我有点小得意,但是不想表现出来,看在她会说话的份上,给她开了门。
刚进来陈没就捂着鼻子。
我才意识到家里全是酒味,面子上有点受不住,感觉自己的不堪全被人看了般,我跑回卧室把门锁了,打开扫地机器人把碎渣子给清理了。
卧室里的酒瓶全被我一股脑塞到了房间的冰柜里,深吸一口气,然後才重新走了出去。
就这麽一会功夫,陈没已经把我客厅收拾得整整齐齐了,散落的杂物被归置,垃圾被清理,陈没正把最後一个靠枕摆好。
“你吃饭了吗?”她问我。
我摇摇头,胃里灌满了酒,下意识揉了揉鼓胀的胃,突然打了个酒嗝,熏得我鼻子都臭了。
“少喝点酒。”
陈没嘱咐完就去厨房了,我这才发现好像陈没之前就来过我家里了,在我家放了好多我没发现的蔬菜和肉冻着,正好方便现在给我煮饭。
熟悉的香气飘来,是她第一次给我做的那几道菜,久违的丶带着烟火气的温暖涌上来,吃着吃着我鼻子就开始不争气地发酸。
“你卡里还有多少钱?”
“生活费还够吗?”
陈没难得一次没学习,边吃边问我。我不想回答,手机打开,屏蔽了一连串的消息轰炸,自顾自地看视频。
我能感受到一直放在我身上的视线,那个目光像是要把我的所有遮羞布都掀开,带着入侵丶探究,如同蛛丝般黏在我脸上,惹得我心里好烦,我把筷子甩在地上,向她吼道:“你要做什麽!”
陈没脸上没什麽变化,她弯腰捡起筷子,径直坐到我身边,然後张开手臂抱住了我。
我感觉整个人都被她包围了,绿茶味第一次这麽直接而霸道地浸入我的大脑。
那感觉像一头栽进了阳光下的花田。积蓄已久的堤坝瞬间崩溃,我一边徒劳地推搡踢打着她,一边失控地嚎啕:“你滚开,我讨厌你!”
但是她没有放开我,只是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我丶安抚我,泪水糊在她衣服上,我拿她崭新的衣服把我脸擦了个干净。
“乖。”
她的安慰像带着魔力,我的歇斯底里渐渐平息,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蹭在她的颈窝里,手上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我闷闷地丶带着浓重鼻音叫她的名字:“陈没……”
“嗯?怎麽了。”
我摇摇头,只是觉得这个拥抱好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