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嶂率领的一千轻骑,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卷起漫天烟尘,朝着已成死域的玉门戍方向疾驰。
他们轻装简从,只携带了必要的武器、数日干粮以及苏芷紧急调配的一些高浓度菌引粉和加强版的解毒丹。
每个人的心情都如同这西行之路一般,沉重而紧迫。
云霞关内,气氛并未因这支精锐的派出而有丝毫缓解,反而更加凝重。
玉门戍的陷落和那“粘稠如液、蚀骨腐肉”的紫色毒雾,像一片巨大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头顶。
现有的防御手段,在面对这种前所未见的毒术时,显得如此单薄。
苏芷和凌霜立刻投入了对新型毒雾的分析。
她们根据斥候的描述,尝试模拟推演。
“粘稠如液,贴地蔓延……这绝非简单的气态毒素。”
苏芷在实验室的地面上用沙土堆砌出简单的模型,眉头紧锁
“更像是将蚀灵毒与某种粘稠载体混合,形成了高浓度的气溶胶或者……某种半流质的胶体。这使得毒素更容易附着、渗透,并且难以被风吹散。”
凌霜倚在榻上,脸色苍白但眼神专注:
“蚀骨腐肉,其毒性之烈,远之前。斥候描述接触者皮肉迅溃烂黑,可见其腐蚀性极强。玉门戍附近,或许有某种特殊的矿物或者……另一种我们未知的毒草,被那黑袍人利用,增强了毒的烈性。”
她们尝试用现有的高活性伴生菌去接触模拟的“高浓度蚀灵毒液”(用之前获取的毒髓浓缩模拟),现菌群虽然依旧能起效,但净化的度远远跟不上毒素的破坏度。
菌群在接触高浓度毒液的瞬间,荧光会剧烈闪烁然后迅黯淡,大量死亡。
“不行,现有的菌群活性还是不够。”
苏芷看着试验结果,心情沉重,“除非……能找到活性更强,或者对高浓度毒素耐受性更高的菌株。又或者……像我们猜测的那样,紫玉芝本身,或者其附近的环境,能催生出这样的菌群。”
她们的研究陷入了瓶颈。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那个遥远的、已被毒雾笼罩的玉门戍,指向了那可能存在的紫玉芝。
江蓠则面临着巨大的军事压力。
玉门戍失守,西线门户洞开。他必须判断北狄主力的真正意图。
是会乘胜东进,直扑云霞关?
还是如苏芷所料,在玉门戍寻找紫玉芝?
亦或是分兵两路?
他加派了更多斥候,扩大侦察范围,同时命令关内加快城防工事的加固,尤其是针对可能的地面渗透式毒雾攻击,在城墙脚下挖掘深沟,填入生石灰和大量菌引粉,作为最后一道防线。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又过去了两天。
这天深夜,一匹快马如同从地狱中冲出,带着一身风尘与血腥气,踉跄着冲回了云霞关。
马背上的骑士几乎是滚落下来的,正是张嶂派回的传令兵。
“将军……苏姑娘……”传令兵气若游丝,身上带着多处伤痕,嘴唇干裂,眼中充满了尚未散去的恐惧,“张……张副将……我们……找到了……”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传令兵被灌下参汤,稍微恢复了些精神,开始断断续续地汇报:
“我们……抵达玉门戍外围……那里……已经是人间地狱……紫色的……像泥浆一样的毒雾……还没有完全散去……地上……全是黑色的草木灰和……和黑的骸骨……狄兵戴着奇怪的面具……在废墟里挖掘……”
“张副将……带我们……绕到戍城后方……一处……一处据说以前是古祭坛的断崖下……那里……毒雾最浓……几乎凝成实质……我们……我们看到了……”
传令兵的声音带着颤抖,仿佛回到了那恐怖的场景:
“断崖下的一个裂缝里……长着一株……紫色的……像灵芝一样的东西……但……但更大……颜色更深……表面仿佛有层氤氲紫光……周围……连毒雾都似乎稀薄一些……形成一个……相对清晰的区域……”
紫玉芝!果然存在!
“但是……”传令兵的声音带上了痛苦与愤怒
“我们……我们也遇到了黑袍人!他……他带着一群灰衣杀手……也找到了那里!张副将……带我们冲过去……想抢先拿到……可是……那黑袍人……他只是抬手弹出一缕紫黑色的粉末……”
传令兵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冲在最前面的王伍……被那粉末沾到了脸……他……他立刻出凄厉的惨叫……脸上皮肉就像被泼了强酸一样……瞬间冒起白烟,出‘滋滋’声……血肉模糊,深可见骨……不到十息就……就没了声息……那样子……太惨了……”
“张副将……他……他让我拼死回来报信……他说……‘紫玉芝现,援,或……毁之!’……他们……他们还在断崖下对峙……狄兵正在包围过去……”
消息传来,议事厅内一片死寂。
找到了!
紫玉芝真的在玉门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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