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组,来!咱们把这个缺口堵上!”
姜崖赞许地看向王学海,他转向郭正初道:“郭村长还烦请你叫个胆大心细的,先去对岸一趟,告诉我们葛乡长这里的情况,请他安排好咱们郭店村人转移过去。再去找一趟金竹村和梁家洼村的村长,让他们再派些人过来,还有把码头村工地上的脚手架都拆了……”
郭正初愣住了。就说方才那一拖拉机的脚手架是从哪里来的?原来是人家码头村工地上的。听说对面工期非常紧,施工队三班倒,24小时不停工。脚手架要是都拆了,肯定会耽误时间。时间就是金钱,这……欠的人情越来越多了。
不过,姜崖舍近求远去找金竹村和梁家洼的人过来,码头村就在对岸最近的地方,任谁也知道是为什么!就知道姜崖两人过来肯定跟码头村的人没关系!
他脚一跺,叫了自己亲侄子过来,把姜崖刚才说的话又仔仔细细交代了一遍。
“我能过河吗?”侄子面露难色,“码头村的人会不会把我绑起来扔江里?”
郭正初嘿了一声,给了侄子一个脑瓜崩,吼道:“赶紧去!”-
宋香巧安排好码头村的人后赶紧马不停息地回到岸边,这时候才知道姜崖和王学海开着拖拉机去了河对岸。
她盯着陈元基吼道:“你们怎么能让姜崖只带王学海一个人过去?你们码头村要是没有姜崖,现在还在祖宗留下的老房子里追忆过去的辉煌呢!”
“要是没有姜崖,你们哪里来的钱搞开发!”
“要是没有姜崖,你们这条老街还是死的!”
“你们也知道对岸的郭店村人不是好惹的,还敢只放他们两个人过去?!”
要是姜崖在,肯定会拦住宋香巧不让她这么讲。一定会说这一切都是大家伙一起合力的结果,不是他个人的功劳。
宋香巧可不管这些,姜崖在某种程度上是他们金竹村的恩人。恩人现在对岸生死不明,她不能不管。
陈元基被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女人批评地抬不起头来,饶是他还能说出那套和郭店村人的仇恨历史的话……不管咋说,姜崖对他们码头村尽心竭力,从不喊累,那些征迁、融资、策划等一系列在他看来像山一样巨大的事情,他都能有条不紊地搞好。
就冲这点,他确实不该让姜崖只带一个人过去对岸。
可是……
他木讷地动了动嘴唇,说:“那可咋整?!”
恰好梁有仙也返回来了。老爷子听说这件事后跳得比宋香巧还高,骂得比宋香巧还凶!
“日他先人啊。走!梁家洼的人跟我走!我们去对面把姜崖和学海救回来!”
“走!金竹村人的人跟我走!跟上!”-
郭正初这位亲侄子叫郭永宁,这小子可不像刚才在他亲叔叔面前装得那样“清白”。码头村人也还是人,他们那边有八大件,有大集,有山歌赛,有免费景区可以逛,过年的时候还有好玩的表演,不像郭店村死气沉沉毫无乐趣……他不知道偷溜过来多少次,码头村的每一个块砖他都踩过,每一堵墙下他的身影都经过。
也就他的叔叔郭正初爱端着村长架子,控制村里人的自由,恨不得让他们紧紧捏住鼻子,不和人家码头村人呼着同一片空气。
有好几次差点被人逮住他偷溜过河,吓得他年纪轻轻差点得了心梗。
今天郭永宁有了正大光明过河的理由,可一颗心七上八下,腰也挺不起来,两条腿也直打摆,耳边的水浪声像是恶魔咒语,不停提醒着他今天可不是去对面吃香喝辣,要是一句话没说对,一步路没走对,小命就可能交代到这里。
浑身已经被雨浇得个透心凉,桥头,桥中,再到另一边桥头……熟到不能在熟的路此刻变得格外漫长。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瞧见对面两道灯光,随即又是一辆拖拉机的突突声。
不是,不是两道光,是好几道光。
吆喝声传来,好像还听到郭店村三个字。
郭永宁暗叫不好,怕是对面发现他的踪迹,要把他抓起来拷问,然后丢河里。
跑!跑回去!跑回去起码还有条命!
还没等他拔起腿,对面叫喊声骤起!
“谁?!站住!”
“别跑!”-
郭店村人哪能料到这次洪水还没到达高峰,他们村的丁坝就快要挡不住了。
三点五公里长的堤岸已有三处险情,其中两处用石块暂时堵住,可无处奔走的洪流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缺口,作势就要扩展自己的地盘,第三处缺口不一会就变得又宽又急。尼龙袋一t袋又一袋地丢进去,像丢进了无底洞。
缺口处的边缘土层变得更加不稳固,扑扑簌簌地不停跌落。
所有人都很焦急。
村里人还在转移,这洪流一会就淹没了树林一米深,再等一会就会把通往大桥的路淹没。
姜崖盯着洪流看了一会,转头说:“把拖拉机推进缺口!”
所有人:“!!!”
要知道一台拖拉机五千块钱左右,可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即便买得起也主要用来拉沙卖沙换钱,哪能把一台好端端的拖拉机丢进江里,这跟直接扔钱有什么区别?!
再说这是人家竹坑乡的拖拉机,怎么想都不合适。
王学海皱眉喊道:“这是有仙叔的拖拉机!老头宝贝地很啊。”
他环视一周,郭店村人没一个应腔的。
他们村肯定也有拖拉机小货车,咋没人愿意贡献的?
郭正初还没从姜崖的话中反应过来。这小子怎么处处不走寻常路?
“我会跟有仙叔一个交代。钱我出!”姜崖定定道。
王学海连连跺脚,“你小子一个月才多少工资啊。”
“郭村长,我们可是救的你们村,你们多少也得表示点吧。”他是个脸皮厚的人,不像姜崖总是愿意自己主动承担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