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掌了权势,欲望就会越来越大,想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于是,他又动了将元家二房之女元瑜纳进门的打算。
其中隐秘外人不知,总归是王焕之在王其琛三岁那年,真的把元瑜带回府当了贵妾。
元瑜一个名门望族的嫡女,却甘心为妾,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
但事实已成定局,且进门的第二年,元瑜便生下了庶二子王文耀,後年又生下了三子王文赋。
因为她性格温柔和善,比起元枝意的高傲清冷更亲切,更讨人喜欢,所以王家上到那些族老夫人,下到小厮婢女,提起元瑜都只有夸赞。
一时间,元瑜的贤德名声在京中也传的人尽皆知,风头直接盖过了主母元枝意。
就在这种情况下,衆人忽然就听闻这位主母元枝意,也就是王其琛的母亲,病逝了。
那场病来的突然,才五岁的王其琛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
上一任王家家主的夫人,也就是现在的王老夫人,心疼这孩子无依无靠,便将他接到身边亲自照料。
王老夫人按照辈分,是王涣之的伯母,所以她想要抚养王其琛其实不怎麽在理,但王老夫人在王家话语权大,她决定的事,别人便是想要拒绝,也说不过对方。
于是这件事便这麽定了。
王涣之本不愿意将王其琛送去,好似是怕这个年仅五岁的少主成长起来,会借着王老夫人的势影响到他这个家主的威严。
但谋士王漳不知与他说了什麽,总归在那之後不久,王焕之便应了这事,而後以“礼”闻名的王家就又举办了一场大儒辩经。
他们与元家,以及其他书香世家一同辩论,谈这“小妾能否被提为主母”。
将近三日三场的辩论後,最後得出的结果就是一句话——“凡妾秉礼有功,主母逝可承嫡”。
元瑜嫁到王家几年,安守本份从未犯过一点错处,这是有德,生下了两个孩子,这是有功。
于是这位贵妾,一朝成了名正言顺的主母,且此後就有了不少妾擡为主母的事儿,人们渐渐便潜移默化接受了这个概念,也渐渐淡忘了最初这个“礼”是怎麽来的?
又是谁开的头?
但王其琛不会忘。
楚九辩从小祥子那听到这狗血的往事後,便觉得王其琛的母亲死的蹊跷,说不准就和那位继夫人有关系。
王家父子关系不合,显然也有更深的内情。
至于元枝意的父母身为元家家主,为何没有追查女儿的死因,或许还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家族的和睦与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儿,孰轻孰重,对方定也是衡量过。
且那时候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才五岁,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元家又不如王家势大,所以为了孩子,他们也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王其琛已经长大成人,被尘封的旧事也该渐渐擦去掩盖其上的痕迹,露出原本的真相。
所以楚九辩猜测,王其琛背後的舆论集团,除了一部分忠于王老夫人的王家人之外,便是元家的大房一脉。
他们定是在等一个契机,一个可以把王焕之等人踩死的契机。
这就是王其琛最大的诉求,恰好楚九辩未来也一定要将四大世家拔除,所以他们的利益便绝对一致。
不过楚九辩暂时不打算用这一点去拉拢王其琛,他如今还是要隐瞒好自己是九公子这件事,只以“大祭司”的身份与信徒相处。
他打量王其琛的时候,对方也正仰着头看他。
脑海中无数念头闪过,王其琛忽而勾唇一笑,又变成了那个不怎麽着调的王家少主。
“阁下是何人啊?”他问。
他问的是何人,那就是不打算把楚九辩当成神明,或者对方已经意识到这是在梦中,便没了什麽顾忌。
楚九辩却也无声地笑了,说:“吾乃大祭司。”
话落,他果然瞧见王其琛面色一变,问道:“可是漠北那位大祭司?”
江朔野为了帮楚九辩收集信仰,把“大祭司”这个名号传的几乎人尽皆知,京中这些人自然也都知道。
所以楚九辩敢肯定,自己只要说出这个名号,王其琛就会联想到漠北。
事实果真如此。
不过对于王其琛的问题,楚九辩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神明,有的时候就是要多一些神秘感,很多事都不能明说,要信徒自己猜测才有意思。
王其琛见他沉默,态度也産生了微妙的变化,又问了个问题:“您为何会选上我?”
系统抽出来的,咱俩有缘。
但楚九辩显然不可能这麽说,便道:“命数如此。”
命数?
王其琛微微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