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延迟的悲痛……
雨还在不停的下。
劳淮川站在土堆前,眼帘低垂,目光聚焦在土堆旁的那些小玩偶,那是方苗瑁房间里的东西,现在却陪着他摆到了泥土旁。
雨水混杂着泥土将那些精致又漂亮的玩意弄脏。
所有的回忆在这一刻空白。
所有的期盼和疼痛,在这一刻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方苗瑁死在了初夏到来,死在了一年中最炽热最有希望的季节。
劳淮川看着那条小黄鱼,在一堆人哭泣的悲痛中,他一字不发。
玲玲从兜里拿出那条双圈铃铛,铃铛清脆的晃啊晃:“这是你给苗苗买的,拿回去吧。”
劳淮川接过那串铃铛,双圈铃铛那麽小,小的他一只手就可以圈住,可双圈铃铛又是那麽大,大到锁不住一个人。
苦涩蔓延至心头,苦的声音都在发抖:“不是说猫有九条命吗。。。。”
玲玲猛的推了人一把,泪水混杂着撕心裂肺的辱骂透进人的耳朵里:“你才知道?你他妈才知道?当初出事的时候瞒那麽好,一点新闻消息也没有,要不是他奄奄一息的自己从港城跑回来我们都不知道。”
“他把自己的尾巴给你了,不然你早就死了,你他妈怎麽不去死啊,他自己跑回来的你知道吗?跑回来的时候都快死了,哦,不对,已经死了。”
“你现在想死也没那麽容易了。”
阿彪赶忙上来把人拦着:“玲玲,别冲动。”
周围的村民看着这一切,往日里的热情不复,像是气温骤降,没人愿意帮劳淮川,任由着玲玲冲上去打。
方花举着一把小伞,扯了扯人的裤子朝他伸出手:“我的球,你坏,我不要给你。”
李婶赶紧把小孩抱起来,捂着他的嘴带他离人远远的。
方花挣扎着,被抱起来时还不忘踢人一脚,扯下自己的帽子朝人扔过去,一双抖动着的耳朵就这麽露了出来,嘟囔着:“坏。”
藏青色的薄衫上留下了一个泥土脚印,劳淮川被人踢的踉跄,方花被阿彪训斥了一声,委屈着哭了起来。
方伯怀里抱着的狸花猫从开始就一直在嗷呜嗷呜的叫,一听就知道骂的有多脏。
从大雨落成绵绵细雨,村民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只剩劳淮川一个人站在那里。
站到太阳落山,站到亮起灯火,他才缓缓蹲下身来,鬼使神差的去挖那层土。
“你别碰。”玲玲扶着村长来到墓地,在看到人的举动瞪眼斥责。
村长擡手:“好了好了,再吵也没有意义,你回去。”
“你跟我来吧。”村长过去朝人说了一声,瞎着眼,拄着拐杖慢吞吞的往前走。
那串铃铛不知何时戴到了手上,劳淮川站起身时发出细微的响。
他们走了很久,走到天黑,直至在一处小祠堂前停了下来。
山里有个小祠堂,小祠堂里供奉的是一座等身猫像,木雕做成的小猫拥簇在一旁,站直着身,像人一样笑眯着脸。
而猫像後的供台是一层层堆叠起的牌位。
劳淮川将伞合拢,看着那尊猫像,内心平静的可怖,径直走向中央,跪在了圆蒲上。
村长听到声音,望向那处缓缓开了口。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所以苗苗才带你回来的。。。。”
“阿彪也是从外面来的,他的猫死了,在上面摆着,方花是他的小猫生的孩子,所以比较惯。”
劳淮川跪着,祠堂外又开始下起绵绵细雨,村长的话一字不漏的传入他的耳朵里,一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猫会变成人,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只是从出生起他们就在了。”
村长小的时候苗苗就是村子里的小猫,前任主人老了,记不清,但是後来的小主人却是记的很清楚。
村长感慨着:“那时候苗苗很调皮,每天跟着他小主人上蹦下跳的,喷火把祠堂烧了好几回,只不过後来小主人死了,他也跟着死了。”
劳淮川在听到这个词恍惚了一瞬,在接过村长递过来的照片时呼吸一滞。
泛黄的照片上突然多了方苗瑁的身影,他站在最边上,挽着一个英俊少年郎笑的很开心,劳淮川这时才注意到那个少年手臂曲着的模样,原来之前就曲着了吗。。。。是因为被方苗瑁挽着。
村长的话刚落下,一个荒唐的念头就油然而生。
方苗瑁曾经迷糊的时候跟他嘀咕,说这是跟他主人一起拍的照片,可那时照片上并没有他的身影,现在死了,才浮现在照片里。
劳淮川心头一跳,巨大的恍惚笼罩着,握着照片的手都在颤抖:“死了。。。是什麽意思?”
村长:“那年非典,苗苗想救他的主人却没有救过来,死後的第二天也跟着一起去了,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他埋了十几年才醒,你刚碰到他时不会觉得很奇怪吗?那麽大个人什麽也不会,笨笨的还有些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