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童文远好不容易离开上京,睡了个好觉,屋外鸡鸣狗吠,热乎乎的洗脸水都准备好了放在洗漱台上,侍女们也不做打扰,安静的扫着屋外的落叶,水洗青石板上的青苔。
这一觉便睡到了五更天,忽觉寒气入骨,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朦胧睁眼,想要一杯茶水消渴,突然感觉屋内摆件与睡前大不相同,这是……遭贼了???
这想法一出现,童文远的睡意瞬间消散!
他猛地睁开眼,可对面竟出现了自己惊骇的脸,他吓得‘啊’了一声,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床前竟凭空多了一面铜镜!
镜框刻已蟠螭纹金银点缀着色,嵌有螺钿作为装饰,镜面莹亮如水可照毫发光可鉴人,连他颤动的睫毛都照得一清二楚,贵比金玉。
童文远先是舒了口气,紧接着涌起来的就是怒气,谁大晚上的将铜镜摆在床头,是想吓死他吗!
他立马起身下床,用脚去勾拉鞋子,不光没捡到,反而踢倒一个花瓶,清脆的碎裂声响,让童文远泼骂出声,“谁往床下放花瓶啊!”
没听见有人回应,童文远这才打量起房间四处来,这一看可不了得,把他吓得汗毛倒竖,扶床的手都不由重重一软!
昨夜入睡时他屋里分明只一床一柜,而此刻,竟如仓库般堆满了杂物!
桌上横七竖八地摞满了书册,青布帐子下露出几卷散开的竹简,屏风上搭满了绫罗,倒是将他原本的衣物不知挤到哪里去了,描金木箱敞开,里面扫眼一看竟装的是各式各样杂物:砚台丶墨条丶花瓶里插着银钗,就连桌底下都摆满了昂贵的木雕摆件,简直让人无处落脚。
晚间点的烛火已经灭了,层层堆砌的烛痕上打着清晨的一缕光,整间屋子没有开窗,还黑的不像话。
童文远正要开口唤人,忽然感觉对面铜镜身後有一道灰影闪过!
“何人在此!”童文远佯装镇定的出声,手下却紧紧的攥住了柔软的暹罗被。
那人好似动了两下,才从铜镜後面慢慢的挪出了脑袋,“先生?”
声音一出,童文远瞬间就放松了下来,原来是冯九这个‘笨蛋’,他叹了口气,“冯九,你到底在干些什麽,这些都是什麽东西!”
“先生不是你说的,要在紫黎殿前拿到裴尚书的私章?”冯九嗓音有些委屈。
“所以,我要的私章呢?”
童文远越说越生气,环顾这满室狼藉,质疑出声,“难不成你把尚书府全都搬过来了???”
见冯九摇头,童文远这才叹了口气,这次是秘密行动,裴世衡尚未归潞,若是这麽大操大办让人提前警觉,甚至还没拿到私章的话,童文远着实不知道怎麽同太子殿下解释。
“我只搬了书房和卧室。”冯九面上绽开腼腆而得意的笑,他就知道,这样干准没错,童先生估计又要表扬他了。
“什……什麽?!”童文远如遭雷击,声音都劈了叉,“你丶你把尚书府的书房和卧室都搬空了?!”
话音未落,他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後踉跄倒去。
奈何这几日在潞州出差,没有太子殿下日夜的盯梢,他身体养的不错,愣是晕不过去。
童文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想要骂人,可又害怕冯九这个笨蛋以为是在表扬他。
至于为何说冯九是笨蛋?废话!能干出这等惊世骇俗之事的,能是什麽明白人!要不是这小子武功着实高强,他早就……
童文远气得半死,眼下别无他法,只得强撑着爬起来。
当务之急,是尽快从这堆破烂里翻出私章!哪怕事情闹大,打草惊了蛇,在太子殿下那边也算有个交代。
一个时辰过去。
“不是这个!”“那个也没有!”童文远焦躁地翻检着,冯九怎麽连人家的窗户纸都搬了回来!眼见屋内的物件消失大半,都没见到任何刻有私章的物件……
“先生?”可能是看童文远面色不佳,冯九小心翼翼的询问。
“什麽破烂都往家里捡!”童文远叹了口气,顺手将垒成半人高的木箱顶上的半只瓷盘捡了起来,蛛网状的裂纹遍布整个瓷面,做工也并不精美,很难想到非金玉不用的裴大人能有这麽一只破瓷盘。
并没看出什麽,童文远叹了口气,像往常一样检验过没用的东西擡手往屋外去扔,就在脱手的一瞬间,瓷盘下的凹槽在阳光的反射下,有痕迹漏了出来。
童文远:“!!!有东西,可……怎麽只有半块???”
……
“五千两呀五千两!”
凑个整自己的债务也就还的七七八八了,当时怎麽就没打冯九那家夥一闷棍呢!
唐安懊悔不已,下定了决心,非得从冯九手中将那半块儿银票……啊不,半块儿盘子要回来!
可到哪儿去逮那王八蛋呢?
唐安脑子一转,大家同属紫黎殿,完成任务後总归都会来交还任务,他守株待兔,不信抓不住冯九,到那时,新仇新恨可一起报!
辞别管事夫人,唐安出门,这条巷子七扭八绕但也只有一条通路,他只需要在路口的尽头守株待兔就好。
刚走到路口,赫然发现路的尽头竟是那家馄饨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