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夺很幸运,既遇到了,也催熟了花种,现在更想进一步贪求结果。用他未来的时间去等,等到花开花落,蒂结果实。
林然“嗯”一声,笑意明晃晃地招人,
“都听你的。”
江夺便也跟着笑,手指轻擡起他的下巴,俯下身不轻不重地吻。他收起牙,改掉前段时间浮躁,不知轻重的毛病,缓慢而绵长地侵入。
闹了一阵子,
林然扯他的头发推他起来,催着他把快递拿了。
江夺下的单陆陆续续到货,他买的东西多,每次出门都要很久才回来。
他们似乎在什麽偏僻的地方,
林然问他为什麽要去这麽久?江夺说离快递站远。他当时说完就後悔,及时止了话头。林然没再追问,装作没听明白,只说让他早点回来。
骤然被打断,
林然依照惯例说了一句,早点回来。江夺有些幽怨地看他,不情不愿地换了身行头。
他不想让林然久等,一路上紧赶慢赶,带着几个大包的快递回来时,出了一身汗,没来得及冲澡,先赶着去了地下室。
地下不比外面,昼夜分明藏不住光。在这里不开灯,永远都是一片死寂的黑暗。
江夺从楼梯上下去,从光亮走入暗处,一点活物的动静也没有,他感觉今日过于安静,林然没有喊他,就好像他不在地下室。
他下意识抗拒这间地下室,就好像这里有什麽让他恐惧的东西,没来由地心慌。
耳边不断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正在江夺疑心是不是水龙头没有关紧的时候,他打开灯,看到床上躺着的身影时松了口气,又很快屏住了呼吸。
眼前看到的,让他目眦欲裂,全身几乎被抽空了力气,腿软到站不住,最後膝盖重重砸在地面。
他有早些回来,却还是晚了。
一袭雪白的婚纱,大半裙摆垂落在地,像铺了一层雪白的地毯。
纤细的手臂从床上滑落,手腕处向下是一条蜿蜒的血线,红艳艳的色泽直击灵魂,如同画笔上滴下的红墨,落入那件白色婚纱。
……
林然睡着的时候,有人在他耳边哭。等他醒过来,什麽声音都没了。
“这是哪里?”
他发出一声呓语,想了无数种可能性,会不会他醒过来在医院里,又或是有人来救他了。
他稍微动了一下手就疼得抽气,手腕几乎失去知觉,不能用力,也不能动它一下。
当初住院做了个小手术,芯片植入在手臂中,平时不啓动定位,遇到危险的时候掰开,有一次向外界发送信号的机会。
他摸到大概的位置,用发卡断开的铁片硬生生剜了块肉取出定位芯片,其馀的伤口是为了掩盖造的假。尽管林然让系统降低痛觉,没有十分的疼,但也不太好受。
纱布包着伤口,林然摸着身下的床铺,手刚挨着他就知道不对,病房里的床单不是这种手感,床也不是身下的样式。
“这里是医院。”
突然有人说话,嗓音沙哑苦涩。
声音太熟悉了,而且离得很近,说明人一直都在他身边,只是没有出声,静静看着他。
林然身体僵了僵,他的希望落空,不见得有多失望,只是有点意外,江夺并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喜欢他,否则他大概会方寸大乱。
不过就算醒来在地下室,也无关紧要。芯片碎掉的渣子,他冲进了下水道,底牌已经脱手,两三天就能看到结果。
江夺继续问:“你希望我这麽说是吗?”
“我好像病了。”林然不打算摊牌,举起手给他看,“我不知道我怎麽了,在你走後,我突然觉得心里不舒服……
我也不想伤害自己,我不是故意的,我在等你回来。
我想我可能是病了。”
他一连辩解了好几句,又问:“你不带我去医院吗?”
“不,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不能去。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我边上。”江夺的话冷漠又残酷,他不在乎林然是不是生病了,反正他们都不正常。他想,他还是看得不够紧,否则怎麽会让林然有机会伤害自己?
这是他的错,他会改正。
林然不知道,江夺不送他去医院,其实是对他的占有欲,已经达到无法用理智推测的地步。如果他就这麽死了,江夺会选择去陪他,但不可能让他们分开活着。
在他的字典里,没有生离死别,只有共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