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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三夜,是一段漫长而枯燥的旅程。
火车不知疲倦地向北行驶,车厢里的人,也从最初的兴奋和激昂,渐渐变得疲惫和萎靡。
苏念禾没有再自讨没趣地去跟秦水烟搭话。
但她用行动,将一个“善良、热情、乐于助人”的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火车停靠小站,打热水的队伍挤得像沙丁鱼罐头。
苏念禾总会拿着三个人的军用水壶,用她那瘦弱的身体,在人群里奋力地挤出一条路,气喘吁吁地打回满满三壶开水。
她会把其中最满的一壶,小心翼翼地放在秦水烟面前的小桌上,什么也不说,只是腼腆地笑一笑。
秦水烟每次都会睁开眼,淡淡地说一声“谢谢”,然后便再无下文。
她会接过水壶,但只在自己的水喝完后,才会动用苏念禾打来的水。
吃饭的时候,苏念禾会拿出自己准备的窝窝头和咸菜,热情地分给周围的人。
她也会递给秦水烟一个。
秦水烟每次都摇头拒绝,然后拿出自己准备的、干硬的面包片,小口小口地啃着。
那种无形的屏障,让苏念禾所有的示好,都像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憋闷得她几欲抓狂。
反倒是那个梳着“江姐头”的蒋莉莉,在苏念禾糖衣炮弹的攻势下,彻底被她收服。
苏念禾的每一句示好,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马屁,都精准地拍在了蒋莉莉的心坎上。
不过两天的功夫,蒋莉莉就已经把苏念禾当成了自己最亲密的革命战友,一口一个“念禾”,亲热得不行。
“念禾,你就是心太好了!你看那个秦水烟,你帮她打水,她连个笑脸都没有!”
蒋莉莉一边嗑着苏念禾给的瓜子,一边愤愤不平地替她打抱不平。
“哼,资本家大小姐的架子,就是不一样!”
苏念禾只是温柔地笑着,劝慰道:“莉莉,你别这么说,秦同志她……她可能只是性格比较冷淡。”
她越是这么说,蒋莉莉就越觉得秦水烟不识好歹,也就越心疼苏念禾。
三天三夜,就这么在“哐当哐当”的铁轨声中,缓缓流逝。
车窗外的风景,不知何时,已经从鳞次栉比的沪城楼房,变成了连绵起伏的绿色山岭,又从山岭,变成了大片大片荒芜的黄土地。
空气,也从南方的湿润黏腻,变得北方的干燥凛冽。
终于。
火车在一阵悠长而疲惫的刹车声中,缓缓减。
一声悠长而嘶哑的汽笛声后,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这头疲惫的钢铁巨龙,终于停下了它沉重的脚步。
车厢里响起广播员字正腔圆的声音。
“各位旅客请注意,前方到站,湖蓝市,仙河县火车站……”
终点,到了。
车厢里的人,像被拧开了条的玩偶,瞬间活了过来。
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被一股焦灼的骚动所取代。
人们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互相推搡着,涌向狭窄的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