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那个女人确实在看他。
她的目光,穿过傍晚昏黄的光线,穿过弥漫的尘土,穿过一张张或麻木或惊艳的脸,精准无比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黑白分明,眼尾微微上挑,像极了山里最狡猾、最漂亮的狐狸。
许默原本就比常人要幽暗的眼眸,一下子更加暗了下来。
就在这时——
“呼——”
又一阵狂风,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村口。
卷起地上的黄沙和干草,迷得人睁不开眼。
秦水烟按着帽子的手,终究是没能敌过这蛮横的北风。
那顶精致的米白色遮阳帽,被风猛地掀了起来,在空中打着旋儿,像一只断了线的、姿态优雅的白蝴蝶。
它飘飘忽忽,越过呆滞的人群,穿过弥漫的尘土。
不偏不倚。
径直朝着许默的方向,飞了过去。
一切都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许默几乎没有任何思考。
在那顶帽子即将落在他面前的泥地上时,他那双因为常年打架而布满薄茧的大手,下意识地,猛地一伸——
稳稳地,接住了那顶遮阳帽。
帽子很轻。
软软的,落在他粗糙的掌心里。
“谢谢。”
一道清脆的、带着一点点笑意的女声,已经在他面前响起了。
许默抬眼。
不知何时,秦水烟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就站在离他不到三步远的地方,逆着夕阳的光,微微仰着头看他。
那张明艳得过分的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朝他伸出手。
那只手,白得晃眼,手指纤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健康的淡粉色。
许默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帽子递了过去,尽量不让自己的手指碰到她的。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沙哑。
“不客气。”
秦水烟接过了帽子,指尖状似无意地,轻轻擦过他的掌心。
那触感,一掠而过,却像是一道微弱的电流,让许默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