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兄弟二人便不再打扰,动作轻缓地退出了病房,并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整个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秦水烟缓缓闭上了眼,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坠入了沉沉的梦乡。
……
与此同时。
医院的洗手间里。
哗哗的水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
许默站在洗手台前,正慢条斯理地洗着手。
冰冷的自来水冲刷着他修长的手指,他反复揉搓,仔仔细细地清洗着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指缝。
他关掉水龙头。
水声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
镜中的男人,穿着一身代表着理智与圣洁的白大褂,面容冷峻,眼神幽深。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可许默自己知道。
在那副平静的皮囊之下,早已是惊涛骇浪,地覆天翻。
他的目光,在镜中自己的那双眼睛上,停留了许久。
那是一双狭长的眉眼。不笑的时候,显得冷漠而疏离。
他忽然想起秦野那句话。
——“大宝和小宝那两张脸,跟那个姓许的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镜子里,男人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在这一刻,逐渐变得无比深邃。
我的。
孩子。
病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阳光碎裂的声音。
空气里浮动着消毒水和药剂混合的清冽气息,一丝不苟地填充着每一寸空间。
秦水烟睡得很沉。
她今天挂的点滴里加了有镇定和止痛效果的药物,这让她从身体到精神都彻底坠入了深不见底的休眠,隔绝了外界一切纷扰。
所以当那扇厚重的门被无声推开时她毫无察觉。
一道高大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笼罩进来。
许默的动作很轻。
他就这样走到床边,低头静静地看着她。
监护仪上平稳起伏的绿色波纹。
她躺在那里,身上连接着各种冰冷的管线,脖颈处缠绕的厚厚纱布。
那张明艳得能让整个沪城为之失色的脸庞此刻苍白得近乎透明,纤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在她眼睑下投下一片脆弱的阴影。
五年了。
他曾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深夜里,一遍遍描摹过她的模样。他以为时间早已将那份刻骨的思念打磨得粗糙迟钝,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平静地面对她的出现。
直到再次见到她,他才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他缓缓在床沿边坐下,这个动作让他身上那股冷硬的气息稍微软化。
他抬起手,那只在显微镜下吻合过无数比丝还细微血管的手,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的指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无法抑制地,轻轻落在了她冰凉的脸颊上。
肌肤的触感细腻而微凉,像上好的冷玉。这股凉意顺着他的指尖,瞬间窜遍四肢百骸,最终汇聚成一股酸涩的洪流,在他心脏深处汹涌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