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面上喜色褪去,因着岸边水渍,他不敢太过靠近,只远远看向水面,黄符漂流在水池中央。
他再看向张半仙,半仙依旧笑意吟吟,晃了晃手上仅剩两张的黄符。男子摸了摸荷包,幡然醒悟,只往後退了几步,将舞台留给其他人。
“唰——”又是一道入水声。
这张符纸也跟前一张一样,失了力道,的很快浮在水面上,根本就是一张普通的黄纸。
“没动静啊?”段副手看向半仙,总觉得哪里怪怪。
“这位小哥也没打中。”半仙声音轻飘,手上仅剩的两张符纸被他晃的猎猎作响。
南芝探头看了眼,发现他竟是在憋笑。
李大头似有所察觉,他悄悄将南芝往身後带了带,走上前,万一待会儿打起来,他得护着这老东西别被打死了。
段副手捂着钱包,庆幸这次他没掏钱。他看到其他同伴上前质问老骗子,心情格外畅快。
李大头拦在几人中间也觉心惊,段副手是个冲动的自不用多说。方才将符纸飞出去的力道,那两人明显也是个练家子。而张半仙就是个瘦小老头,这要是打起来,恐怕十个张老头都不够他们一个人打。
张半仙丝毫没有危机意识,低着头,拉开衣兜,斜着眼,似正在输钱。
“往水底打,那东西就藏在淤泥底,往那打就对了。”他声音敷衍。
“什麽?你的意思是我力道不够?”那两个丢符的年轻人不满。
“确实是没打到。”张半仙擡头,说的认真。顶着他们要揍人的视线,半仙好像这时才後知後觉。
半仙惊惶指着南芝,求助道:“那东西躲起来了,对吧。”
有一阵夜风吹过,没有意想中的森冷,李叔疑惑地望了下周围。
他也小声为半仙辩驳:“好像是没刚才阴森了。”
南芝也对上那些人懊恼的视线,符是真的,凶魂是真的,没打中也是真。可任谁一看,半仙那贱笑数钱的样子,都像个十足十的老骗子。
将信将疑,那些多买了符的人,他们反正不缺钱,只学着方才两人的样子,将符纸射向池底。
一个两个三个……
一个个“一两银子”往水里丢,李大头看的浑身不自在,他索性转过身,不再去看。
跃鲤池水面因他们的东西变得更加浑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池边确实不复之前阴寒。
“这水鬼死了没?”等七张符都扔完了,几人纷纷探头看向眯眼抽烟的张半仙方向。
哪里还有半仙人影,地上只留着一张符篆。
夜风吹过,卷起那张黄符。
南芝指着门口方向,道:“半仙走了,说明天再来。”
未待她说完,那张符纸像是受人操控,浮在她身前。
南芝伸手接过符纸,同那晚半仙给她的那张一样,粗糙的黄纸上用朱砂写着怪异的符号,黄纸上隐有雷纹涌动。
白捡了“一两银子”,南芝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她清楚记得半仙离开前,最後在她耳边说的话:“十万功德缺一不可,否则後果很严重。”
“张半仙说大家把那凶魂打伤了,一时半会儿他无法出来作妖,我们暂时安全了。”她平静地将半仙的交代说出,收好黄符,挽过李叔的手,悄悄将符纸塞到他袖中。
张半仙方才说的很清楚,凶魂暂时不出来了。所以说,原本,他今晚是要出来,造访他们三个碰过池水的任意一人?
她做出困顿的样子,那些在懿王府干活的的人,最见不得这幅神情。
擡眸看看夜色,几人只掐好身上那张符,不甘心地往门口走去。
还想逗留的,被段副手狠狠给瞪了回去:“明日谁犯困,当心主子派你扫大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