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那人仍举着酒杯,南芝已将手瞄准离她有些距离的水晶虾仁。
浅抿了口杯中酒,东方潜见身旁女子筷子越伸越远,他也提箸为她夹取远处色泽诱人的鹅脯。
看到碗中多出的美味,南芝笑着擡眸:“多谢大……公子。”
她惊讶地看向身旁这位公子,他面颊绯红,以为他是饮酒过多,南芝赶紧看向他杯中,但见他寸馀的杯中,还有着大半杯酒水。
南芝低声:“大…公子,咱此番出来,还有旁的要紧事,这酒就不喝了吧。”
闻言,东方潜索性放下,对那前来敬酒的客商礼貌一笑。
觉得时机合适,他开口:“见你两家都在办喜宴,又同是王姓,可真是凑巧。”
他瞥了眼身旁已经吃了半饱的女子,轻笑道:“今日出行,能沾两份喜气,当真不错。”
新郎面上得体的笑容瞬间僵住,他干笑两声:“是啊,吉时难得…呵呵。”
新郎同样站起身,超东方潜一拱手:“王家世代经营棉庄生意,早仰望千机坊织锦多时,难得左先生赏脸,不知可否再小坐片刻,家父早想见左先生一面。”
见东方潜颔首,新郎面上笑容这才真切了几分。
听他说隔壁那家确实是跟他们同一祖先,只不过早在爷爷辈就分家了。他们继承了棉庄,隔壁走成衣销路,但还算是联系紧密。
南芝吃的时候也不忘观察周围,同王家往来的客商皆是非富即贵,有些很明显,还是外地人样貌。
对于这些人来说,不论是怀南县县令,还是千机坊左先生,对他们的吸引都大的惊人。
不说结识,哪怕只是在他面前露个脸,对他们而言,都觉得是莫大荣幸。
虽有新郎官帮着打圆场,宴席之间没那麽拥挤,前来敬酒的人也是没断过,县令大人此时没有不耐烦起身走人,真是难得。
离了外面往来的人群,入了待客中堂,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新郎口中说着客间清静,二人一进屋中,却发现里面早坐了个老者。
中堂摆着山水字画,瓷瓶玉件,布置颇为文雅。
老者坐在主位上,他穿金带银,好不华丽。
南芝多朝老人那处看了几眼,身旁那人也见到了,他随意挑了个次位坐下,看向老人。
老人面容一凛,像是才注意到两人,他笑吟吟起身,走到二人身前:“二位小友面生啊,听说是外地人?”
“是,我们来自安沧县。”南芝笑着回答,她看向老人,不知方才新郎为何不为几人介绍。
“老人家您是?”南芝问。
老人捋了捋胡须,不去看东方潜,只眯着眼道:“老夫是这家新郎官的祖宗。”
“那隔壁那户人家也是您的後代咯?”南芝笑着问那老人。
哪知老人面上笑意褪去,瘪起嘴,鼓着面颊,嫌弃道:“隔壁我不认,不熟!”
老人像是没想到他们会问隔壁,略带不满道:“今日乖孙成亲,你们来喝喜酒,不问我乖孙之事。提隔壁那家晦气的作甚。”
若非他眼底仍带着笑,南芝也会以为他是真恼了他们这样一问。
二人对视一眼,还是南芝开口:“即是同日办婚事,老人家你怎厚此薄彼。”
她笑着看向老人,就见老人当真沉下脸,冷哼道:“老夫看你们两个不像是来游玩,倒像是来查案的。”
南芝二人对视了两秒,看向老人。
东方潜开口道:“你知道那家在行冥婚之事。”
他说的肯定,南芝一直在留意老人的反应,老人没有否认,他面上嫌弃仍在,不满地撇了撇嘴。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怎不报官严惩。”老人说完,面上重新带起笑,他看向二人,语气认真,“看你们穿着非富即贵,小夥子,趁着年轻气盛,不如勇敢些,做出一番惊天之举,为民除害?”
老人似是意有所指,他慢慢从二人身前移开,瞥了眼未关的房门,那儿隐有脚步声传来,应当是新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