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翀爬起来,打开灯,唰的一下拉开窗帘,掏出老年机拨上手电筒往外照了一圈。
什麽都没有。
民宿临河,窗外沿着河边的人行道种了一排柳树,缺少打理,周围全是一些乱七八糟半人高的杂草。真要藏人的话,想要不被别人发现也不是什麽难事。
“真是见鬼了。”
邬翀关上窗户,却发现锁扣生了锈撼动不了任何。操!这麽大一家民宿居然连防盗窗都舍不得装。
邬翀拉紧窗帘,忽然想起什麽,穿好鞋想去提醒温伯瑜,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这一整夜邬翀睡得都不安稳。半梦半醒,时不时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屏住呼吸,警惕地听着温伯瑜那边的动静。
好在,一夜过去,无事发生。
第二天凌晨五点,邬翀顶着两个黑眼圈走到浴室。
“不过一晚上,胡子怎麽就长这麽长了。”
邬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丶沧桑,有股浓烈的颓靡之气。他返回房间取出剃须刀,正打算将胡茬子送向断头台,发现镜面旁边的架子上多了几个衣架。
上面挂的衣服已经干了,是温伯瑜昨天穿的那套。
邬翀打开剃须刀开关,滋滋声消弭了周遭一切声音。毛度带着笑音的提议在耳边响起。
轻柔丶舒适,与他平时用的材质完全不一样。
就在邬翀沉浸在布料优秀的触感之时,温伯瑜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睫毛微微颤栗,整张脸是不可言说的惊讶。
邬翀慌忙关掉剃须刀,嘴角扯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你醒了。”
“你在干什麽?”
邬翀後背沁出冷汗,“我帮你看看干了没有。”
“昨晚一洗干净我就放烘干机里了。”温伯瑜收起衣架挂在虎口,同时向邬翀伸出手,“你打算留着做纪念吗?”
邬翀急忙抛回给人家,口不择言就说了出来:“手感怪好的,链接发我。”
“等你把老年机换了再说吧。”
温伯瑜走後,邬翀立马关上浴室门。
太尴尬了,都怪毛度,没事给他出什麽馊主意!还有昨晚那个可能并不存在的偷窥狂。搞得他没睡好,脑子丢床上就起来了。邬翀简直不敢想象,这件事过後温伯瑜会怎麽想他?温伯瑜会不会直接一个电话轰给邬世东,告诉他他儿子是变态?
太阳透过玻璃照进浴室,刺眼的光芒晃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温伯瑜舒缓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好了吗?出来吃早餐。”
“噢噢,来了。”
温伯瑜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右手捧着一本书,左手端着一杯热茶。“小笼包,听说味道还可以。”
“你吃过了?”
“嗯。”温伯瑜书翻到下一页,“早上我老师打来电话,说师母後天啓程离开佩尔草原。在那之前,我们必须把东西送到师母手里。”
邬翀一口塞下一个小笼包,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这里面装的什麽。”
“青铜镜。”
邬翀不解:“不能直接邮过去吗?你去佩尔草原就是为了这个?”
“其中缘由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我只能告诉你,这里面的情谊很重,我必须准时送达。”
邬翀猛地起身,“那还废什麽话,你行李都收拾好了没?”
“就等你了。”
邬翀飞速跑进房间。五分钟後,越野车驶离停车场。
让邬翀感到意外的是,温伯瑜今天居然直接坐进了副驾驶。
“我重新选了一条路线,不上高速,走国道。”
“是横穿塔鲁沙漠那条?”
“嗯。”
下一刻,邬翀不顾导航提示,径直把车子开进了旁边的停车位,严词拒绝:“不行,太危险了。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又干又热,你这身板哪里吃得消。”
“我可以。”
邬翀扯下车钥匙揣进口袋。
温伯瑜急了,“如果我说这份礼物承载的是一条人命呢。邬翀,一条濒临死亡的生命,此刻就把握在你手里。”
邬翀完全不吃这套,“你少编故事来诓我,那不过就是一面镜子,能和人命扯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