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想到的,自己在这种事情上犹豫纠结,对爱他的人而言,无异于钝刀子割肉。
“对不起……”
啪!
白瓷盘砸在地上摔个粉碎,两个剥好的水煮蛋扑通!一声滚落池中。
姜羡云脸色煞白,冲过来抓住儿子的手臂逼问:“你说什麽?!”撇着嘴,眼泪一颗接一颗滚落。
温伯瑜闭上眼睛,吸了吸鼻翼,决绝道:“妈,成全我吧。”
姜羡云眼前一黑,身体脱力一下子倒在地上。
“羡云!”
温院长连忙冲过去扶起妻子。
姜羡云抹了泪扑在丈夫怀里,哭得肝肠寸断。“阿瑜……我的阿瑜……是妈妈的错,妈把你生到这个世上让你吃了太多的苦……”
温伯瑜红了眼,缓缓地交代自己的後事:“我给你们写了信,一年一封,一直写到了一百岁。我之後会去一趟信托机构,以後每年生日的那天,信就会按时送到你们手里。”
他搂过父亲的肩膀,笑着说:“爸,妈,你们一定要好好生活,不然我可就白写了。”
温院长在医院干了大半辈子,早就见惯了生死,可听见儿子的这番话,依旧没忍住红了眼眶,“你早就准备好了。”
“嗯,三个月前。”
姜羡云抱住儿子的脸,带着哭腔问:“你告诉妈妈,你究竟要去哪里?”
温伯瑜擡手,轻轻替母亲拭去泪水,转而向这对将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夫妇绽放了一个漂亮的露齿笑。
“霙谷,那里的雪终年不化,是个很美的地方。”
“你马上就要走了是不是?”
姜羡云急了,紧紧拽着儿子的衣服,近乎祈求道:“阿瑜,再多陪妈妈几天,让妈妈多看看你,好不好?”
温伯瑜笑笑,柔声道:“空明湖边的紫藤应该开花了。去年你不是说没人陪你去看吗?趁着今天天气好,带上月月和邬翀,就当散步了。”
“我不去!”
温月几乎是冲了过来,奋力一推,将温伯瑜撞得踉跄几步。
“你凭什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问过我同意了吗?你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
温伯瑜一愣,温院长拖着温月试图将她从儿子身边拉走。
温月翻身挣脱,头发凌乱,喉咙里爆发出一阵怒叫。
“别碰我!”
流着泪後退几步,看着她的三位至亲,无比失望地发出控诉:“虚情假意!助纣为虐!你们根本没有心!”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关上了。
温月滑坐在门後,脸深深埋入腿间,捂紧耳朵不想再听见任何有关他们的声音。
不一会,门外传来汽车碾过石板路的嚓嚓声。
他们出发了……
许是昨晚过于安逸幸福,邬翀破天荒一觉睡到了快十点。
他眼也没睁就往旁边搂,谁知竟然扑了空,四周空荡荡的,邬翀莫名有些心慌,迅速穿好衣服出了房间。
他循着声音一路走到客厅,落地窗的窗帘不知为何拉上了,导致整个一楼光线都很暗,电视机的音量开到最大,屏幕上一个面容惨白的女鬼朝他张开血盆大口,刺耳的尖叫声令人发怵。
邬翀後背瞬间汗毛竖起。心骂一声操!两手叉腰四处张望,发现了蜷缩在沙发上的温月。
“怎麽就你一个人?你哥呢?”
“散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