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眠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
“你若不想见,我打发了他去。”
郗眠站了起来,即使是红色的火光映衬下,他的脸色仍有些惨白。
或许是天冷的缘故。
只有郗眠自己知道,从听到这个消息那一刻,他的心脏骤然一紧,随後便像一根银丝将整颗心栓紧,吊了起来,脊椎骨一阵冰麻,脑袋也有些轰鸣。
顾之延没有死?
顾之延没有死!
那跟发簪明明插进了他的心脏,难道就因为他是话本里的主角吗?
见鬼的主角!凭什麽?
郗远见郗眠声色恍惚,脸色愈发惨白,忙上前搀住他摇晃的身体:“眠眠,哪里不舒服,脸色怎的这麽差?”
郗眠现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郗远身上,只恍惚着答:“是好像不舒服。”
郗远见再问不出什麽来,只能扶着郗眠上榻。
拿了汤婆子放上,又把被子给他盖严实,“你且先睡一会,幺晨在门外,有事你喊一声。”
郗远说完出来先叫人去请大夫,才往将军府的大厅去。
桌上的茶已经冷了,顾之延还坐在那里。
他看起来也是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脸色苍白,时不时咳嗽几声。
郗远客套问候了几句。
顾之延只道是感染了风寒。
交谈间他总是一边咳嗽,时不时又看向门口。
郗远道:“家弟身体不好,已经歇下了。”
顾之延咳嗽声都停了一瞬,紧接着又铺天盖地的咳起来。
郗远记得顾伯父家这个儿子身体向来不错,虽不像他一般舞刀弄枪的,却也会些功夫。怎麽几月没见,跟个肺痨鬼似的。
虽因郗眠的缘故,他不怎麽待见顾之延,但两家毕竟是多年世交,上一辈的关系好得不得了。
郗远便意思着关怀一下:“你改日也寻个大夫瞧瞧。”
别真得了什麽肺病。
顾之延起身,道:“谢大哥关心,郗眠既已睡下,我明日再来。”
顿了顿,他又冷不丁接了一句:“请大哥帮忙转告他,总要见到我的。”
郗远是真真疑惑了,他不可能在这里问顾之延,只能回去问郗眠,可郗眠那个状态……何故一听到顾之延的名字就吓成那个样子。
活像见鬼了似的。
郗眠可不就是见鬼了,一个死了两个月的人突然来找他。只怕是来索命的。
郗眠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站在床边,一声黑衣。
“哥?”
他喊了一声,那人却不答。又过了一会,一只冰凉的手落在他额头上,又顺着眉毛抚摸他的脸颊,没有半丝温情,像是在打量从哪里下手的好。
郗眠勉强睁开眼,下一瞬被被吓得眼睛瞪圆,瞳孔放大。
“你,你为何在这?”
顾之延一身黑衣,一头黑发也用发冠束起,只是面容苍白如鬼。
顾之延冰冷的手顺着他的额头抚摸到他的脸颊,再到下巴,最後落在那张丰满的唇上,轻轻按压了几下。
“你总是要见我的。”他以前就有冰雪气质,如今似乎更冷了。
郗眠一巴掌挥开他的手,“滚开,我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若要索命,只管来,我不怕你。”
他自己都是从深渊地狱爬回来的。
顾之延垂眸看了一会手上被拍出来的红痕,片刻後,他突然俯下身,对着郗眠的唇反复撕咬掠夺,毫无怜惜。
郗眠渐渐觉得呼吸不过来,那人却放缓的力道,却还是以一种强硬的姿态侵占他的口腔,直到郗眠失去了意识。
第二日醒来时脸色奇黑无比,他觉得昨夜是个梦,可梦里被亲晕过去也让他恼火,又听说顾之延求见,郗眠自己都没好便要下床去。是人是鬼他总要确认。
若是以前,他不相信鬼神之说,可他自己都是地狱归来的恶鬼。
郗远一早上就看郗眠在那里折腾,脸色臭得很。他抱着手臂搁一旁阴阳怪气。
“不是说不喜欢了吗?你站得稳吗就急急忙忙跑去见他,人家也未必领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