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妈妈太过开心,末世活着都不容易,多少熟悉的人悄无声息的死去,他乡遇故知是多幸运的事。
到时候郗眠和严峤结婚,有个同学来参加也算全了一些遗憾。
郗眠慢吞吞走过来,看到林碑的一瞬停住脚步,他脸上并没有什麽表情,语气也算镇定。
出口说了两个字:“林碑。”
久违的又听到郗眠喊他的名字,林碑勾起嘴角,扯出一个笑来,真要说话,突然郗妈妈挡住视线。
郗妈妈掐着腰,骂道:“你就是那个叫林碑的小混混?你拐走了我家眠眠,害的我们母子差点不能相见!”
林碑刻意勾起的笑僵在唇角,只僵硬了一瞬,又立刻恢复正常,他从善如流的拿出一个文件袋。
“阿姨,我不是小混混,这是我以往的成绩和奖状,还有一些奖学金证明。”
郗妈妈半信半疑的接过去,打开一看,目瞪口呆,她一直以为的小混混是阳城一中连续三年的年级第一,名副其实的好学生,在末世之前是她一定会要郗眠结交的那类人。
林碑走近两步,说道:“我想阿姨对我的误会应该来自严峤,当初他非要不顾眠眠意愿开车带眠眠走,结果遇到了大批丧尸,我们被逼到桥上,後来我和眠眠掉进河里,被下游的人救下,一路扶持,渐生感情,彼此喜欢。”
“眠眠说担心叔叔和阿姨,我们才离开舷城前往燕城,在途中遇到危险被迫分离,我受了很重的伤,一直没能来找他,到现在才寻来,看来严峤无端捏造了很多谎话。”
郗眠一言不发,郗妈妈被说得一愣一愣的。
郗爸爸上来拉走郗妈妈,“让他们自己说,你跟着掺和什麽。”
他向来知道自己的妻子长得漂亮却头脑简单,末世前他可以赚足够的钱让妻子每天美美的,什麽也不用思考,可末世来临,他无法再为妻子提供优渥的生活,一家人只能挤在一栋小房子里。
妻子也开始做家务,还要什麽都去操心,郗爸爸心里愧疚,推着郗妈妈进了房间,安慰她“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多休息休息不要操这麽多心”诸如此类的话。
郗爸爸郗妈妈离开後,林碑一步一步走到郗眠跟前。
每一步,他的视线都死死黏在郗眠身上,偏执阴郁,再不见一丝方才的笑容。
他的手落在郗眠脸上,轻柔的抚摸他的脸,语气也是轻飘飘的,像风扬起的浮毛:“有什麽要说的吗?”
郗眠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已经不是纯黑色,也不是他发病时候的蓝,更像两者结合而成的一种深蓝色,蓝到偏黑。
郗眠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睛,手触上去,眼皮垂下,遮住眼球。
郗眠的视线往下,落在林碑的胸膛,手也跟着往下。
没有心跳。
身体突然腾空而起,林碑一把将他抱起,大步往郗眠房间走,熟门熟路得像是他来过一样。
他把郗眠压到床上,问道:“你在摸什麽?”
郗眠的手还放在他胸膛,闻言擡头看向林碑,道:“你现在是什麽东西?”
他的眼中并没有害怕,让林碑的心情好了许多。
他低头在郗眠唇上亲了一下,回答:“你自己感受。”
说着再度压下来,他的唇是冰冷的,舌头也是冰冷的,他没有体温,像一具尸体。
郗眠突然觉得有点恶心,猛了一把推开林碑,弯腰俯在床边发出几声干呕。
林碑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像是打翻了颜料盘,最终汇成深沉的灰色。
他想把郗眠抓起来,强硬的掰着他的脸问他为什麽会吐,可他最终只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郗眠恶心他这个事实让他难受,心像是被人用铁锤一寸一寸敲碎,敲完还要拿着碎渣到他面前说:你的心太脆了。
郗眠呕完起身去了浴室,他没有吐出什麽东西,却因为干呕流了很多泪。
他洗了脸漱了口,出来时林碑还以那个姿势坐在床上,没有动一下。
听到郗眠的声音,林碑才缓慢的擡头,像是一个零件老旧生锈的破机器,“咔嚓咔嚓”一点点将视线转到郗眠身上。
他说:“郗眠,你怎麽可以……这麽对我。”
郗眠总是知道怎样做能让他最痛苦,每当他以为这次是他痛苦的极限,郗眠下一次能再刷新这个极限。
该哭的人是他,可眼睛因流泪而变红的却是郗眠。
明明是最无情的人,却有着世界上最多的眼泪,那或许是他用来迷惑别人的武器,林碑觉得自己不但着了他的道,还病入膏肓了。
他闭了闭眼,压下眼底的痛苦,重新变回不受影响的样子,精神力变为隐形的触手在屋子里挪动,一点一点靠近郗眠。
触手先凑过去飞快的砰了郗眠一下,然後像个害羞的孩子迅速退回。
林碑心中涌上一股怒气,操控着精神力强硬的绑住郗眠的手脚,将人拖过来,拖进怀中。
“林碑?!!”
一声怒喝响起,严峤满脸怒意站在门口,擡手就劈了道闪电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