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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思（第1页）

夜思

路灯的光晕在窗玻璃上晕开，林河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腿上的绷带。陈野包扎的手法很专业，纱布缠得不松不紧，刚刚好能压住伤口又不至于勒得难受。

窗外传来几声犬吠，林河下意识望向修理厂的方向。他仿佛还能感受到陈野背上传来的温度，那结实的肩胛骨随着步伐轻轻起伏，像是海浪托着一艘小船。最难忘的是耳边的心跳声——当他被陈野背起来的那一刻，那心跳又快又重，像是要撞破胸膛。

"别乱动，伤口会裂开。"陈野说这话时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可托着他腿弯的手却稳得像焊死的钢筋。

林河在这些思绪中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修理厂的小房间里，陈野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大黄狗叼回来的那顶鸭舌帽。帽檐上还沾着林河常用的洗发水味道，淡淡的薄荷香。

"蠢死了。"陈野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出声，指尖擦过帽子上的一道刮痕——那是今天林河摔倒时蹭到的。他想起林河被自己吼得缩着脖子不敢吭声的样子，像只淋了雨的麻雀，又想起背着他时，那人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後颈的触感。

工作台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大黄狗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静静望着陈野。月光从窗户漏进来，照在他握着帽子的手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看什麽看。"陈野低声呵斥，却把帽子轻轻放在了枕边。

大黄狗的尾巴在水泥地上扫了两下，又安静下来。它看着陈野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後，盯着天花板出神。月光慢慢移动，照亮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东西——一颗螺丝钉，是从林河伤口里取出来的；半包没吃完的薄荷糖，是今天顺手从林河口袋里摸出来的；还有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记得换药"。

狗子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微弱的光。它看着陈野翻来覆去，最後抓起枕头盖住了脸，发出一声闷闷的叹息。

夜风拂过修理厂後院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惊飞了树上的夜莺。相隔两条街的公寓里，林河正对着电脑整理今天的照片；而修理厂的房间里，陈野终于迷迷糊糊睡去，手里还攥着那顶鸭舌帽的一角。

大黄狗轻轻打了个哈欠，把下巴搁在前爪上。在彻底进入梦乡前，它似乎看见陈野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梦到了什麽好事，又像是终于想通了什麽。

月光静静流淌，照在修理厂门口新挂的牌子上，那上面多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内有傻狗——请勿触摸，小心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