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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归处（第1页）

夜雨归处

修理厂的铁门在身後"砰"地关上，将暴雨隔绝在外。林河站在玄关处，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在陈旧的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陈野反手拧亮了壁灯，暖黄的光线瞬间填满了整个前厅。

"站着别动。"陈野说着，一把扯下自己湿透的工装上衣。布料黏在皮肤上发出细微的剥离声，露出他精瘦的上身——常年搬运重物练就的薄肌上还挂着水珠，在灯光下泛着蜜色的光泽。一道十公分长的疤痕横贯腰侧，那是千斤顶打滑留下的印记。

林河的视线像是被烫到般迅速移开，却又在下一秒不受控制地转回来。他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连带着後颈都泛起一片粉色。

"给。"陈野扔来一条干净的毛巾，白色棉布上印着褪色的蓝条纹，闻起来有阳光和机油混合的气息。他自己则随手抓了件挂在椅背上的背心套上，布料瞬间被未擦干的水渍浸出深色的痕迹。

林河机械地擦拭着头发，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陈野的动作。男人正弯腰在储物柜里翻找，背心因为动作而上移，露出一截结实的腰线。那道疤痕的末端没入裤腰，像是一条未写完的省略号。

"浴室在里屋。"陈野直起身，手里拿着一套叠得整齐的衣服，"我的，洗干净了。"最上面是件灰色棉T恤，领口有些松垮，袖口还留着淡淡的机油痕迹。

林河接过衣物时，指尖不小心擦过陈野的手掌。对方掌心粗糙的茧让他想起在屋顶，这双手是如何稳准狠地钉牢每一颗钉子。这个念头让他的耳根更烫了。

"先喝这个。"陈野突然递来一个马克杯，里面晃动着琥珀色的液体，切得细碎的姜丝在杯底沉浮。热气蒸腾而起，带着辛辣的甜香。林河小心地抿了一口，热度从喉间一直蔓延到胃里，像是吞下了一小团阳光。

浴室的热水冲走了满身寒意。林河穿上那件略大的T恤时，闻到领口残留的薄荷味——是陈野常用的那种廉价刮胡水的味道。裤脚需要卷起两折才不至于拖地，这让他想起小时候偷穿父亲外套的往事。

推门出来时，修理厂里安静得出奇。陈野坐在工作台前，正用砂纸打磨一块木料。听到动静，他擡起头，目光在林河身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让林河想起暗房里，自己凝视显影液中逐渐浮现的照片时的专注。

"合身吗？"陈野问，声音比平时低沉。

林河低头扯了扯过长的袖口："就是有点。。。"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雷声打断。几乎是同时，修理厂的灯光闪烁了几下，随即陷入黑暗。只有工作台上那盏应急灯还亮着，在墙上投下两人交叠的影子。

黑暗中，陈野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林河感觉到对方走近时带起的气流，混合着姜茶和机油的气息。一条干燥的毛巾突然覆上他的发顶。

"没擦干。"陈野的声音近在咫尺，手上的动作却很轻，像是怕碰碎什麽珍贵的东西。毛巾掠过耳廓时，林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窗外，暴雨依旧肆虐。但在这个充满金属和机油气味的空间里，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林河能感觉到陈野的手指偶尔擦过自己的後颈，触感粗糙却温暖，像那块修补屋顶的油毡，将所有的风雨都挡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