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陈念泽没再继续说下去。
顾潇的呼吸短而急促,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到微微发颤。
陈念泽看着她,说完了最後一句:“因为你目睹张锦云死去的那一刻,其实才是你真正拥有她的开始。”
话音一落,顾潇一把拽住了陈念泽的衣襟:“你有种再说一遍。”
陈念泽没有挣扎,擡起下巴,半睁着眼睛看她:“看来我说对了。”
顾潇咬紧牙关,强忍着心中的愤怒,松开了力道。
“顾队,由爱生恨的人我见过,爱而不得毁掉别人的,我也见过,”陈念泽说,“至于你是不是真的帮凶,我暂时持怀疑态度,毕竟……那些居民不清楚什麽叫回避原则,以为你没参与调查就是帮凶,我还是更倾向于相信,当年的凶手只有一个。”
顾潇眉头紧锁:“这世上相像的人多了去了,你的怀疑根本就不成立。”
“所以你的意思是,秋池不是张悦池,只是刚好长得像罢了?”陈念泽问。
“不然呢?难道光凭长相你就想定她的罪吗?”顾潇说,“凡事要讲证据,案子不是你这麽查的。”
陈念泽颇有些遗憾:“是吗?那太可惜了,我还以为我已经找到了真凶呢。”
顾潇沉声道:“这起案子会变成悬案,远没有你想得那麽简单,凶手是不是张悦池还说不准,你接近张灼,接近秋池,接近我都没用,像你这样的人我也见过,每个都没有好下场。”
陈念泽笑而不语。
顾潇不知道她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从表情上,她什麽都看不出来。
陈念泽这个人实在太会僞装,连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做得恰到好处,让人难以找到破绽,从中窥视些什麽。
她原本是想探探口风,但今天这麽聊下来,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人不简单。
说的这些话到底是真是假,她不敢全信。
她也不觉得会有人为了这麽两个悬案,丢下原本的生活跑来这里调查,但一时半会的,她想不出别的答案。
陈念泽见她不说话了,也跟着沉默。
顾潇打开了车门,临了下车前,丢下一句:“你趁早放弃吧。”
陈念泽转回身体,降下车窗,目光落在车外的後视镜里,看着顾潇走远。
直到对方上了车,开过拐角,再也看不见了,她才收回视线,缓缓升起车窗,驱车离开。
车上。
顾潇气喘吁吁,手指颤个不停。
她冷不丁擡眼,扫过後视镜里的女人,女人一眨不眨地回望她,脸色苍白到极致。
“怎麽?”她冷声问道,“你也觉得我是帮凶吗?”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无限温柔。
顾潇皱了皱眉,踩下油门提高车速:“我不是,我没有!”
她不是帮凶,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她。
但陈念泽有句话说对了。
她确实懦弱。
当初她本来有很多机会,可每一次她都选择错过,还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还有下次。
张锦云恋爱,她觉得只是恋爱而已,迟早会分手。
张锦云结婚,她觉得只是结婚而已,迟早会离婚。
张锦云生下小灼,她觉得只是生个孩子而已,迟早也会是她的孩子。
直到张锦云被人杀害,她抱着冰冷的尸体,才终于恍然大悟。
有的机会,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别原谅我,锦云,”顾潇攥紧方向盘,擡眼看向後视镜里的女人,“算我求你,千万别原谅我。”
女人依旧只是看着她,依旧继续沉默。
顾潇叹了口气,给张灼打了个电话,想问她陈念泽刚才说的那话,到底是什麽意思。
但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张灼的声音。
“宋卿说谎了,那个舒望根本就没死,系统里显示并未销户,我和三水现在正赶过去见她。”
-
舒望家位于城郊的老小区,这里的建筑有些年头了,住户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很少会有年轻人住到这麽偏僻的地方。
一进楼道,周淼就忍不住问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什麽味道?”张灼拨开楼道转角处的杂物,视线落在墙上,幽幽说了一句,“蟑螂味啊?”
“啊!”周淼尖叫一声,随手抓起一块纸板砸了过去。
蟑螂被她吓了一跳,掉在地上疯狂逃窜。
周淼直接原地起飞,扑到了张灼身上:“快打死它,打死它!”
张灼把她拽下来,往楼上一搡:“你也就这点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