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扯开嘴角笑了:“她融完了尸体,居然在融凶器,她倒是想得很周到。”
“不过她一向擅长这些,我从小看到大,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但她毕竟是杀了人,我多少还是有点害怕。”
顾潇咽了口唾沫,试探问道:“那个男人就是你的父亲,对吗?”
护士的目光重新聚焦:“父亲?”
她嗤笑一声:“真是好久没听过这两个字了。”
顾潇又问:“你母亲杀了他以後,你因为害怕离开了,所以她就一个人去了河边?”
“警察是这麽说的,附近的邻居也是这麽说的。”护士说。
顾潇继续问:“那你呢?你觉得她是真的失足落水,还是畏罪自杀?”
护士沉吟片刻,轻声道:“她水性一直很好的,就算是失足落水,她也不可能会死在那条小河沟里。”
“所以你认为她是自杀?”
“多半是。”
“为什麽?”
“因为她用自己引以为傲的知识杀了人,所以她的事业算是彻底毁了,她当然会绝望。”
“你确定吗?”顾潇问。
护士疑惑:“我确定什麽?”
顾潇缓缓道:“当年的案宗里并没有提到她杀人的事,警方调查後也只是以意外结案,只要你们两个什麽都不说,她杀人的事永远都不会被人知道,再说她已经处理好了尸体和凶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护士冷笑一声:“难不成你想说她不是自杀?”
顾潇:“不,我反而觉得她就是自杀,只是僞装成了意外。”
护士笑得五官狰狞:“那你倒是说说,一个擅长游泳的人,要怎麽在浅水区里僞装成意外啊?”
顾潇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良久,她转移了话题:“你说你早知道会这麽一天,是什麽意思?”
“她死了之後,我接到过一个陌生电话,那人说有人要杀我,让我尽快离开,到大城市去,还说会帮我换个身份。”
“那人是谁?”顾潇问道。
护士摇头:“我不知道。”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我花钱找人查过那个号码,是黑卡,没有登记信息。”
顾潇:“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这麽容易就相信他说的话?”
护士垂下眼眸,幽幽开口:“我没打算走的,不管怎麽说,那毕竟是我从小长大的家,但……那段时间我经常被人跟踪,有一次回去还发现家里被人翻了个底朝天,我能怎麽办?我总不能留在那里等死吧?”
顾潇这下明白了张灼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估摸着前六个受害者家属,大概也是这麽被赵钱算计的。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道,这畜生为了一个什麽狗屁人鱼泪,居然害死了这麽多人,真是个王八蛋,活该被烧掉一层皮。
骂归骂,她面色如常,继续问道:“你就没想过那个给你打电话的人,可能就是跟踪你的人吗?”
护士笑了一下:“是又怎麽样呢?至少现在的我,不需要再回到过去的阴影里了。”
“你确定吗?”顾潇直勾勾地看着她,“你好好想想,那些让你恨透了的过去,你当真已经摆脱了吗?”
与此同时,另一边。
疗养院的病房里,张灼看着坐在窗边的祝天仪,笑着问道:“上次我给你的糖好吃吗?”
祝天仪摇头:“不知道。”
她蹙眉,指指张灼身旁的护士:“她抢走了,你问她吧。”
护士讪讪一笑,压低声音对张灼解释:“她有糖尿病,不能吃糖,我给她没收了。”
祝天仪扁扁嘴:“你们这麽小声,是在说我坏话吗?”
护士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张灼笑了笑:“麻烦你先出去一下,我们想跟她单独聊聊。”
“好吧,”护士眉头紧皱,临走前小声提醒,“你们别再说些奇怪的话刺激她了啊。”
周淼挤出笑容:“放心吧,有情况我们马上叫你进来的。”
护士一走,张灼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祝小姐,哦不,祝教授,你还打算装到什麽时候呢?”
祝天仪愣愣地看着她,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自己,学着她的语气说:“祝教授?”
周淼眨眨眼睛,立马来了精神。
她转头看张灼,用眼神询问是个什麽情况。
但张灼没看她,也没解释,只是继续严肃地看着轮椅上的祝天仪。
“二十年前声名远扬的祝教授,因为一次病毒泄漏事故,导致多人感染,研究所永久关停,从那以後就销声匿迹了,时隔几年後再有消息,就成了如今这副被病毒感染丶智力受损又双腿残疾的模样。”
张灼说完,特意等了一会儿,认真观察祝天仪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