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後,妆化好了,宋卿看也没看就去了旁边的换衣间。
巧的是,她今晚的礼服也是白色。
化妆师看到她腰上的黑色束带,脑子里自动把礼服和那个没打开的礼盒重合到一起。
还真是怪到一块去了。
-
晚上七点,秋池检完票进入音乐厅。
她的座位在前排中间,距离舞台很近,旁边的空位本来是留给张灼的,但现在被她拿来放包。
她转头看向四周,发现所有座位都坐满了,忽然有些好奇,这宋卿到底是什麽来头,居然这麽受欢迎。
趁着演奏会还没开始,她果断摸出手机,搜索关于宋卿的各种信息。
刷了十多分钟,她算是明白了原因。
这个宋卿确实挺优秀的,才三岁就开始学琴,小学初中跳级两次,十六岁出国,在最顶尖的音乐学院深造,这些年不光理论知识达到了一定境界,连琴艺也精进了不少,回国後初次登台,就被各大媒体誉为最年轻丶最有才华的钢琴家。
不过秋池对她的了解仅限于网络,如果不是刷手机的时候,听旁边的几个女生聊到,她都不知道这是宋卿的最後一次演奏会。
她会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听人弹钢琴。
她来,只是为了找回记忆。
那次车祸醒来後,她发现自己的手机铃声是一段钢琴曲,所以她怀疑过去的自己,应该很喜欢听这些。
正好这周忙完了连载,今早她又把下周的分镜交上去审了,特意给自己放了一天假,过来碰碰运气,看看听完之後能不能想起一星半点的记忆。
大厅里的灯光突然暗了,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台上。
厚重的幕布缓缓打开,琴音随之响起。
秋池集中注意看着台上的女人,沉下心来,去听悦耳的琴音。
听完这首曲子,她没有跟着周围的听衆一起鼓掌,满脑子都在思考为什麽还是一片空白。
也许这不是个好方法,她想。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弹钢琴和弹棉花没什麽区别,要她在这坐着听完整整两个小时,她实在是坐不住。
横竖是要走的,她不如现在就走。
然而就在她起身的一瞬间,馀光中忽然闪过一点光亮,那点光亮极其微小,一闪即过,稍不留神就会忽略。
几乎是在光亮闪过的瞬间,她抖出袖子里的钢笔,飞奔上前,踩着舞台边沿纵身一跃,扑了上去。
惊呼声骤然响起,台下不少人都站了起来。
钢笔擦着光亮过去,秋池这才看清,那不是一点光亮,而是一条……锋利到极致的线。
她的手腕灵活一转,将那条线缠在了笔身上,接着高高举起,在衆人惊讶的目光中,长腿高踢,由上至下精准无误地踩住了钢琴线。
她立刻转头看向宋卿:“没事吧?”
宋卿呆坐在琴凳上,仿佛是听到这话才回过神来,僵硬擡手,摸向脖子。
秋池视线一落,看到她白净的脖颈上,凭空多出了一条血线。
血线由浅变深,由窄变宽,眨眼间鲜血直流,染红了衣领。
秋池微微睁大眼睛,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钢琴线。
原来还是慢了一步。
宋卿捂住脖子上的伤口,鲜血立刻从指缝间淌了出来,顺着手臂蜿蜒直下,滴落在洁白的礼服上。
她摇摇晃晃站起身,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反倒是呛咳出一口鲜血。
一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
秋池看着她这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不是吧,又来?”
说完深吸一口气,拔掉笔盖,单膝跪地,用笔尖把线狠狠钉在了舞台上。
钢笔直挺挺立在地上,她起身走到钢琴旁边,用力捶了一下。
杂乱的琴音同时迸发,充斥着混乱不堪的大厅,她转头冲着台下打算逃跑的听衆们大喝一声:“谁跑谁就是凶手!”
接着又冲门口的工作人员喊道:“还愣着干什麽?关门,保护现场!”
台下一个小孩忽然停住,盯着秋池说:“姐姐,你也流血了……”
十五分钟後,警车停在音乐厅大门口。
张灼边戴手套边往里走,步伐匆匆,视线在人群里飞快搜寻着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