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睡了好久。”
“我把你们都带到他面前,一个个杀,明明你们都喊得那麽大声,吵得要死,他还是不醒。”
亲昵中包含着不满的语气,好像在抱怨道侣在某个早晨睡过头了,不和自己玩一样。
“他不醒,我就只好陪他一起睡了。”
宋倚楼扬起笑脸,纯真的像一个玩累了後准备和心爱的玩偶一起入睡的孩子,癫狂的像一个要点燃烈火,将那个让他不快的世界整个焚毁的魔鬼。
沈澜卿觉得自己应该有很多事要问,但现在,他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眼前的宋倚楼就像是一座被轻薄的砂纸覆盖住山口的火山,似乎只要发出一丁点声音,都会让这座火山彻底爆发。
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宋倚楼在发疯,他一直都是疯的,如今不过是疯上加疯,因为疯癫对他而言不过是常态,所以他们竟是也没一个人发现,这个人的状况在什麽时候加重了。
这也不奇怪,他只是听了只言片语就失去了冷静,更何况亲眼看了一遍的宋倚楼。
虽然他看宋倚楼不顺眼,但沈澜卿也无法否认,宋倚楼有多麽在意他师父,就像是将自己所有情感都系在了一个人身上,这个人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影响到他。
危险感知在不断发出警告的同时,沈澜卿的情绪忽然放松了下来,他得到了一个离谱到自己都觉得可笑的结论。
宋倚楼,没有危险。
不,谨慎点……是没有生命危险。
只要他师父还在,宋倚楼这个堪称灾难代名词的离奇生物,只会围着他师父转圈。
“我怎麽会向师父出手,谁在暗算我?”冷静下来的沈澜卿很快从这个残缺的故事中找到隐藏的真凶。
“是百灵仙君?还是我不知道的敌人?”
“你带我来拿这把斧子,又和我说这些,是想利用我做什麽?”沈澜卿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他撑着身体站立起来,目光清醒理智,就像一把斧子,砍去迷惑视野的凌乱麻藤,直达终点。
“在除掉对师父有害的虫子这方面,我与你站在一处,需要我做什麽直说便是。”
宋倚楼:“我什麽时候说过需要你配合?”
“……”手好痒,好想对着这张脸来上一拳。
沈澜卿深呼吸一个来回,这一个来回间,他觉得自己的素养又增加了不少。
随後,他尽量心平气和道:“宋倚楼,你这个傻缺混账。”
难以交流,不听人话,不讲人话。
宋倚楼就是这麽让人难受的鬼东西。
他师父到底为什麽能看上他沈澜卿第不知道多少次在心底重复这个问题。
“都说了叫爹。”
一定是被蛊影响了!
双脚悬空,宋倚楼又把沈澜卿拎了起来。
梅开二度的冷风呼脸,沈澜卿麻木的掐诀给自己套上一层防护结界。
飘了好一阵,耳边的风声突然停了。
“到了。”
到哪了?
沈澜卿没来得及观察四周,後领子上的手向上提了一下,接着巨大的推力带着他整个人向地面砸去,宛若一颗飞向目标的箭矢。
!!!
哐当!
屋瓦破碎,沈澜卿大致意识到自己穿过一层坚固的平面,貌似是屋顶,然後砸到了什麽东西。
此刻的沈澜卿完全忽略了那点细枝末节的感知,他从粉碎的瓦片下爬出来,对着空中的人影发出愤怒的咆哮:“宋倚楼,你这个混账王八!”
不等他做些什麽,脚下地面忽地一晃,一个人形物体从他脚下爬了起来。
沈澜卿一个起跳跃到了一旁,像是一只被折腾到应激的猫,观察着从脚下爬出来的人形物件。
“呸呸呸!”那个灰扑扑的人影爬出来後先看向了某处,半是抱怨半是委屈道:“仙君您怎麽也不拉我一下?”
“这里到处都是你的阵法,你应该能躲开才是。”
温和亲切的声音响起,沈澜卿闻声看去,声音的主人感受到他的视线回以一个亲和力十足的微笑,像是一个久违蒙面,却一见如故,见之便觉得亲切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