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的不是这些。”云无相平淡的语气与神情让石桥心中发紧。
“你想问什麽?”
云无相:“你为何没死?”
石桥满脸激怒,情绪彻底失控了一般狂吼:“我就一定要死吗?凭什麽?世界上那麽多恶人都还活着,凭什麽我就吃了几口肉,就要死?”
“云无相!你也是靠着吃人活下来的!你和这城里的人没有区别,凭什麽?!凭什麽你就能决定我们的生死!”
云无相手里的小孩和石桥背後的人都被石桥的这些话给惊到了。
捕猎队里,陆续有人认出了云无相,面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回来了。”
哐当,有人丢下手里的家夥,撒腿就跑,刚跑两步身形便猛然一顿,整个人向前扑倒下去。
衆人看着那人倒地不起,脖颈僵直地转头望向站在几米远的云无相,他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金色长剑。
剑尖擡起,逐渐与石桥的咽喉持平,金色长剑转化成赤色,那颜色让石桥瞬间回忆起了13年前的那一天。
石桥不动了,他知道云无相想动手的话,自己根本跑不了,但是他不明白:“你都走了13年,为什麽还要回来?”
剑身穿透了石桥的心脏,云无相看着对方苍老了许多的面容,道:“我来前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你。”
心脏被洞穿,失血带来的虚脱感让石桥说不出话来,意识的最後,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云无相一眼,随後双目渐渐合拢,最後的神情反倒是平静的,眉宇间甚至有着一份解脱般的释然。
“快跑啊!”
捕猎队的人如惊弓之鸟一般四散而逃。
云无相从石桥的胸膛里抽出长剑,侧剑甩去上面的血迹。
擡眸扫过疯狂逃窜的人们,血煞之气如锁定猎物的苍鹰游隼,电光火石之间穿过几人的身体。
手底下传来一阵颤动,以及小声的弱弱的哭音:“别杀我,别杀我,我还没吃过肉呢,呜呜,别杀我。”
云无相低头,问道:“你没吃过肉?”
小孩已经没了最初皮猴似的张狂,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掉,呜咽着说:“没有,阿姐不让我吃。”
云无相:“你阿姐也不吃肉?”
小孩点头:“农帮的人都不吃肉。”
云无相道:“带我去农帮。”
小孩拼命摇头,一脸视死如归的悲壮:“你还是杀了我吧,我绝对不会背叛农帮的!”
云无相杀人有有些沉郁的心情到是被着小孩的童颜稚语逗笑了一瞬,他放开手,对这小孩道:“那你走吧,告诉他们,一个叫云无相的人在城门口,让他们自己决定要不要来见我。”
“不杀在大灾年後没有吃过人後的人,但从现在开始,凡是离开这座城的人,我都会认为是他们在心虚,然後全部杀死。”
小孩抖了抖,倒腾着两只小短腿飞快跑走,一边跑还时不时回头看看云无相有没有跟上来,见他一直站在原地,才向着农帮走去。
【阿云,你以前来过这里?】
云无相手中召出四张符箓,符纸飞出,落在愿安城东南西北四个角落,立下结界,而後取出铜镜,扫过这句话,道:“我许你这样叫了吗?”
【叫观主太生疏了,还是阿云听起来更亲昵一些,阿云阿云~】
云无相对宋倚楼的称呼不予理会,俯身合上石桥的双眼。
【阿云的厌血症是因为二十年前的大旱灾啊,一群死去的枯骨而已,阿云只要变成蛊,就不会再为这些人而感到困扰了。】
“我要作为人活着。”云无相语气不重,话里却有着一份极端的执着。
“宋倚楼,我永远不会变成你的同类,想找同类不如尽早换个人。”
【可我觉得,阿云就是最适合成为我同类的人。】
【你真的有那麽在乎这些人的生死吗?阿云,看看镜子吧,你杀人时候的眼神,与我没什麽不同。】
“谁会在杀人的时候看镜子?”
云无相说着扫了眼镜面,从上面看到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煞气沉积,冷漠无情,犹如凶兵化形,血迹点睛。
这就是,现在的他。
和现代的自己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一衆尸体的血迹流出,地面上很快出现了大片的血色,那刺目的红看得云无相微微蹙眉。
挥手一片炽热的火焰撒在一衆尸体之上,尸体与血迹在极短的时间内被烧灼一空,只剩下一地焦黑之色。
“云大哥,是你吗?”
云无相侧眸望去,只见一个将红发扎成麻花辫的少女在不远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