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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药香(第1页)

第11章药香

第十一章药香

回到靖王府那处名为“听雪轩”的私邸,压抑的气氛才稍稍缓解。此处果然如沈寒霜所言,相对独立僻静,仆从皆是心腹,行动间悄无声息,眼神里透着训练有素的恭谨与警觉。

沈寒霜直接将江浸月带入了内书房。书房陈设雅致,却透着一股冷清,书架上多是兵法典籍与地方志,鲜少闺阁之物,唯有窗边一盆素心兰,添了几分生气。她反手闩上门,动作干脆利落,脸上最後一丝僞装出来的病弱也消失殆尽,只剩下沉沉的疲惫与锐利。

她走到书案前,将那个从宫中带出的油纸包放在桌上,又取出江浸月之前给她的丶装有紫魇萝花瓣的桑皮纸包,并排放下。两个油纸包大小相仿,外观普通,此刻却像两簇幽暗的鬼火,在宁静的书房里无声燃烧。

“辨认一下。”沈寒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将位置让给江浸月。

江浸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波澜。她先打开了自己原有的那包,干枯的暗紫色花瓣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丶带着死亡气息的异样甜腻。她用小银镊子夹起一片,凑近鼻尖,仔细分辨。没错,正是紫魇萝,与她记忆中父亲古籍的记载分毫不差。

接着,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解开从宫中假山石缝里取出的那个油纸包。油纸展开,里面同样是暗紫色的粉末,细腻均匀,颜色比花瓣略深,几乎呈紫黑色,气味也更加浓郁刺鼻,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腥甜。

是紫魇萝研磨成的粉末!而且,是经过提纯丶药性更为猛烈的毒粉!

江浸月的心沉了下去。她取过一张干净的白纸,倒出少许粉末,又刮下一点原有花瓣的碎末,并列放置。随後,她从药箱中取出一个扁平的银质小盒,打开,里面是数种她自行调配的试毒药剂和几片打磨得极薄的玉试片。

她先用玉试片分别沾染两种样本。沾染花瓣碎末的玉片无明显变化,而沾染毒粉的玉片,接触处竟隐隐泛起一丝极淡的丶几乎难以察觉的灰黑色细线。

“这粉末……被特殊处理过,混入了某种矿物碱,增强了毒性,也使其更难被银器寻常检测出来。”江浸月的声音有些发干,她取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探入毒粉,片刻後取出,银针尖端也并未明显变黑,只是光泽似乎黯淡了些许。“若非事先知晓,单凭银针,极易被蒙蔽过去。”

沈寒霜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操作,面色冷凝如冰。“能看出是哪里的手法吗?”

江浸月摇头,眉头紧锁:“紫魇萝本就罕见,懂得提纯并使用之人更是凤毛麟角。这手法……不像是中原路数,倒有些像是……”她顿了顿,努力回忆父亲笔记中那些零星的丶关于南疆秘术的记载,“像是南疆某些部落巫师的手段,他们擅长利用矿物和特殊植被增强蛊毒药性。”

“南疆……”沈寒霜喃喃重复,眸中寒光一闪,“司药司那个女官,籍贯何处可查?”

“已让人去查了。”沈寒霜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但恐怕,线索不会那麽明显。对方既然敢在宫中用此手段,必然做好了万全准备。”

她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那两包毒物上:“确定太後所中之毒,与此物相同?”

“十之八九。”江浸月肯定道,“太妃脉象中的滞涩感,指甲缝中残留的细微痕迹,以及这香饼……”她指了指桌上那个装着熏香残块的象牙盒,“都与紫魇萝之毒的症状吻合。如今再加上这毒粉,几乎可以断定。”

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真相的轮廓似乎清晰了一些,却带来了更深的寒意。毒源直指宫廷内部,甚至可能牵连南疆势力,这背後的阴谋,远比她们想象的更为庞大和凶险。

“你父亲当年……”沈寒霜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是否也曾接触过与南疆相关的人或事?”

江浸月猛地擡头,看向她。父亲?她仔细回想,父亲一生恪守太医本分,钻研医术,交往的多是杏林同道或朝中清流,似乎从未与南疆有什麽牵扯。

“据我所知,没有。”她谨慎地回答,“父亲为人谨慎,对异域秘药向来持审慎态度,曾言‘药性不明,慎用之’。”

沈寒霜若有所思:“那便是有人,刻意将南疆之物,用在了他身上,也用在了我祖母身上。”她走到书案前,指尖划过那包毒粉,“同样的毒,时隔五年,再次出现。目标从宠妃变成了太妃……这绝非偶然。”

江浸月心中凛然。是啊,为何是紫魇萝?为何偏偏是这种父亲被构陷时使用的毒药?这像是一个恶意的标记,一个嚣张的宣告。

“对方是在挑衅。”沈寒霜的声音冷得像冰,“或者说,是在灭口。当年经手容妃一案,可能知晓些许内情之人,这些年或多或少都出了些‘意外’。如今轮到祖母……她老人家,当年也曾对容妃之死,提出过些许疑虑。”

江浸月倒吸一口凉气。灭口!如果真是这样,那幕後黑手的心狠手辣与势力庞大,简直令人胆寒。

“那我们……”

“我们得比他们更快。”沈寒霜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即将出鞘的剑,“既然他们动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宫中那边,我会加派人手盯紧司药司和那个刘太监。至于这南疆的线索……”她看向江浸月,“燕城西市,有一家名为‘百草堂’的药铺,掌柜姓胡,据说年轻时曾游历南疆,对那边奇花异草颇有了解。或许,他能告诉我们,这毒粉里的矿物碱,究竟出自何处。”

江浸月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宫中眼线太多,行动不便,从宫外民间寻找线索,反而是条路子。

“我明日便去。”

“不行。”沈寒霜否决得干脆,“你今日已在宫中露面,恐怕已被人留意。‘月奴’这个身份,暂时不能再用。我会派可靠的人去接触胡掌柜,你留在听雪轩,这里相对安全。”

她考虑得周全,江浸月无法反驳。只是这种被保护丶被安排的感觉,让她有些不自在。她习惯了独自面对一切。

“那我能做什麽?”

“等。”沈寒霜走到她面前,目光深邃,“等消息,也等……对方下一步的动作。同时,”她指了指桌上的《青囊杂病论》和江浸月的药箱,“尽快找出能缓解甚至克制此毒的方法。祖母的身体,拖不起。”

这才是她作为医者的本职,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切实去做的事情。江浸月点了点头:“我尽力。”

沈寒霜似乎还想说什麽,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转身走向门口:“我会让人送晚膳过来。你早些休息,这里的东西,”她回眸看了一眼桌上的毒物,“务必收好。”

门被轻轻关上,书房内只剩下江浸月一人,以及那两包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毒物,还有满室的寂静与沉重。

她走到书案前,小心翼翼地将两个油纸包重新封好,连同那块徽墨,一起锁进了药箱最底层的暗格。然後,她拿起那本《青囊杂病论》,就着灯光,翻到记载解毒古方的那几页。

父亲清隽的批注映入眼帘,那些熟悉的字迹,此刻看来,仿佛带着一种无声的嘱托。她必须争分夺秒。

夜渐深,听雪轩内一片静谧。唯有书房窗口,透出一缕昏黄而执着的灯光,与天边那弯清冷的弦月遥遥相对。

江浸月埋首于医书与药性推演之中,试图从古老的智慧里,寻找一线生机。而她知道,在这座看似平静的王府之外,在更深沉的夜色里,无形的较量,已然开始。

药香幽幽,弥漫在斗室之间,掩盖了那致命的毒氛,也暂时抚平了暗潮汹涌的波澜。但无论是江浸月还是沈寒霜都明白,这短暂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後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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